匆匆打理完军营的事，顾怀让谷欣德派兵跟着自己，这才赶紧启程回了军镇。

毕竟军镇还有个杨少虹在等他，起码在顾怀看来，杨少虹比杨公宜该死多了。

顾怀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光从能力来看，杨公宜一定比谷欣德适合管理岷山卫，谷欣德的性子，岷山卫估计以后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顾怀敲打了一下，离开岷山卫返回长安后谷欣德的手估计也安分不了多少。

作为大魏少有的统帅之才，杨公宜的个人能力还是没的说的，不管是练兵还是打仗，杨公宜的战功赫赫是顾怀只能仰望的高度，而南方万一打起仗来，杨公宜有很大可能被调过去指挥。

可现在杨公宜已经落马了，取而代之的是谷欣德。

当官的没有多少是真正做到了一点把柄都没有，杨公宜不是个贪官，顶多算是好大喜功，和西域还真算不上私通，顶多是拉一拨打一拨的套路，可顾怀还是对他动手了，原因居然是因为他的儿子。

若不是杨少虹，实权总兵和他这个藩王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都身份决定了彼此之间的鸿沟。

可谁能想到就因为个杨少虹，两人就变成了死敌呢？在岷山卫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天，杨公宜终于倒了，而顾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把岷山卫交给谷欣德是对的吗？自己因为私仇就把一个会打仗能打仗的总兵给拽下来，也是对的吗？

倒不是良心有什么不安，只是顾怀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和那些许白讲的权臣有什么区别了。

今夜的军镇格外喧嚣，城门广场处到现在都灯火通明，隔老远就能看见，顾怀带着锦衣卫和岷山卫的士兵一同到来，一直在等待的守城千户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了张嘴唇，他有些无力，什么也说不出来，略显狼狈的老远就给顾怀行礼。

坐在马上的顾怀扫了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略微示好的动作让那个千户瞬间活了过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冲撞了顾怀，而看顾怀毫发无伤的从军营回来，怕是杨公宜已经倒了，自己也要被清算，但看顾怀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没有要和自己算账的意思？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顾怀领着这么多兵，自己就算是铁了心要赌一把，身后的守卫也不一定会跟着自己。

熄了那些心思，千户更加毕恭毕敬了。

走入城门的顾怀第一眼就看到了聚集在广场上的百姓，他们的目光透着期待，刚才他们亲眼看到杨少虹落进了顾怀的手里，大家都相信了靖王爷是真的想查办杨家父子，原本不敢发泄的怒火现在全部涌了上来，整个军镇的百姓都没有回去睡觉，都在等待。

看着百姓们的目光，顾怀多少算是有了点安慰，杨公宜怎样先不说，杨少虹是确实该死。

他看向身后的白和同：“去把杨少虹带过来。”

......

相比起要带回长安处置的杨公宜，杨少虹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罪证如山，又没有官身，多留杨少虹一天，顾怀都觉得不太合适。

重新走上高台，他有些犹豫，该用什么刑罚？简简单单的砍个头似乎有些配不上杨少虹的身份。

他倒不是想折磨一下杨少虹，只是觉得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杨少虹既然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刀下去那么痛快反而会让顾怀和那些百姓心里不得劲。

所以就需要用到酷刑了，顾怀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召过来一个锦衣卫，开始询问起来。

大魏的酷刑很多，腰斩，剥皮，凌迟，点天灯种种花样，锦衣卫折磨人也是有一手的，但这些酷刑一般都用在了谋反罪上，杨少虹的罪责，好像还没到这份儿上。

他想了想，干脆让一个锦衣卫去台上询问百姓。

听到王爷要对杨少虹用刑，而且还要参考他们的意见，百姓们欢呼雀跃，七嘴八舌，一片喧嚣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替杨少虹求情，那些曾经遭到祸害的百姓更是双眼喷火，一副要活撕了杨少虹的表情。

“王爷，他们大多都希望能凌迟...”

不用锦衣卫说，顾怀也听到了，可杨少虹虽然没有官身，但凌迟这种刑罚从来都需要旨意，顾怀可不想到时候在这上面落些把柄。

闭目思考片刻，他睁开眼：“凌迟不太合适...圣贤说过，万民入水，既然如此，那就施个水烹之刑吧，找口大锅来，把火架上！”

锦衣卫打了个寒战，王爷这是真狠啊，这水烹和凌迟有什么区别？怕是比凌迟还要折磨些，杨少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王爷...

他啧啧感叹两句，赶紧下去搜寻用刑材料去了。

如果顾怀没记错，烹煮之刑从开国以来就没有用过了，上一次用还是太祖开国时攻下长安后，将那守城两年的将领当着千军万马的面烹杀，由此可见太祖恨其是恨到了极点，后来一百年都没有人再用过这个刑罚，哪怕再罪大恶极，顶多也就是五马分尸弃个市。

也得亏现在魏皇不管事，还有大魏的规则变了许多，要知道以前顾怀要是敢这么干，去凉州杀官员，来平凉又抓人用刑，早就被朝廷撸到底了。

那时候死刑都需要皇帝复核，各地把死刑犯的折子递到内阁转呈皇帝，然后皇帝打个勾，有时候为了显示仁慈，还会故意把几个名字留下，等到打完了之后再发还回去，那时候地方政府才能行刑。

这也就是为什么以前明明有些人定了秋后问斩，却能在牢里安生待个几年都没上刑场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系统太复杂了。

好在后面这项规定渐渐名存实亡，现在的魏皇根本不看折子，以前的魏皇也是下了规定，地方政府交由高一层的复审一遍就可以行刑了，别给长安上折子一堆就是一两年。

这也给了顾怀能在岷山卫就把杨少虹处置，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机会。

随着一样样刑具被搬上高台，柴薪，大锅，加水，一缕火焰燃起，台下的百姓们渐渐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他们开始高举双手欢呼起来。

而一排身影也出现在了台边，几个锦衣卫押着杨少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