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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过往揭露(3 / 5)

作品:《喜劫良缘

宫无波抱拳,目光躲闪,面露歉然:“对不住。”

木盈盈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她难以置信道:“舅舅?你下毒?”

有人飞身上墙,随后落地。

木盈盈看去,各大世家门派,除了一向很少掺和江湖中事的楼氏一族,差不多各大掌门都在,其中还有她师父同尘师太以及她父亲木潇。

木潇看见她就是眉头一皱,斥责道:“盈盈,还不快过来?”

木盈盈本在犹豫,可看见她师父同尘师太眉间隐隐有责怪之意,被师父支配的恐惧使得她赶紧塌肩缩背地走了过去。

木潇低声叱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木盈盈一抖,头埋得更深了。

平澜扶住陆鹤轩,冷眼看向这一群人:“我还道正道人士行事是多么光明磊落,原来也会使下毒这些个卑鄙手段!”

“姑娘此言差矣。”一头戴高冠,穿着绛紫色宽袍广袖,年约五十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

此人正是轩辕世家家主,前任武林盟盟主轩辕觉。

只听他继续道:“须知凡事分个对症下药,同他这种畜生,讲什么光明磊落?”

平澜气得咬牙:“你——”

“轩辕兄!”

平澜一腔咒骂的话被另一人打断。那人身穿白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纳进冠里,眉目之间依稀能够看出和宫离有点相似,应该就是他那盟主父亲——宫隐。

宫隐面露不满:“轩辕兄,口下留德。”

轩辕觉拂袖冷哼一声。他高鼻厚唇,生着一张国字脸,本应该是一副宽厚憨直的面相,看向陆鹤轩的眼神却无比恶毒,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骘了几分。

平澜初时有些不解,随后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陆鹤轩和轩辕觉之间还真有点过节。

当年青州霁雪台比武大会之后,轩辕觉的独子轩辕磊横死,而陆鹤轩,则被怀疑是杀人凶手,不过最后终究也只是怀疑,众人也拿不出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

平澜知晓陆鹤轩为人,知道一切不过捕风捉影而已,轩辕觉却仿佛认定了陆鹤轩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是灌了多少糨糊。平澜正想出言讽刺,怀中的陆鹤轩却突然抖了一下。

她慌忙低头去看他,见他面如金纸,额上生了更多冷汗,将额发都打湿了。

“陆兄……”

“十筋软骨散,你娘颇通药理,想来你也不逊,应是知道它药劲霸道,越动真气与之抗衡,药效会发挥得越快。”宫隐面含微笑,颇有涵养地道,“是不是,陆凛老弟?”

垂着头的陆鹤轩用尽全力抬起头,冲着宫隐扬起一个明俊的笑。

“我可真是知道得太清楚了,宫盟主。”

“宫盟主”三个字,被他一字一句地念出,随后他眼睛一闭,力竭地昏过去了。

再度醒来时,入目就是黑黢黢的墙顶。

身上依旧麻滞,只有眼珠能动,想来宫无波应该是下了不少药粉,这种事情他倒是做得比插鱼干净利落许多。

陆鹤轩正思考着这里到底是何处,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醒了?”

嗓音绵软,带着一股促狭之意,是他所熟悉的平澜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陆鹤轩十分意外。

平澜善解人意地将他从石床上扶起来,他才看清自己是在一个暗牢里,漆黑无比,唯有案桌上一盏油灯,照亮了四周,背后的墙壁崎岖不平,是一整块漆黑的石头,耳边还传来潺潺水声。陆鹤轩推断,这里应该是无极门以某处隐秘山洞开凿出来的水牢。

平澜冲他挤眼:“你昏睡了三天,三天里那宫盟主来了无数次,我只说你还在睡着,他便打道回府了,好像还隐隐瞪了宫无波那狗贼一眼,我觉得他应该是嫌宫无波药下得太猛误了他的事。”

她捂嘴笑得幸灾乐祸,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处境实在是不应该还笑得出来。

陆鹤轩再次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平澜耸了耸肩:“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你身上没有武功,又是生面孔,他们自然知晓你不过一介无辜之人,不会把你也关进来。”

平澜眨眼,无奈道:“好吧,你真聪明,他们是想要放了我来着,是我死乞白赖非得跟你在一起。”

她还有句话没说,那便是峨嵋那老太太问她陆鹤轩是她什么人的时候,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他是自己的夫君。不过她不敢如实告诉陆鹤轩,就算此刻陆鹤轩被下了药不能动,对她的威慑依然很大。

陆鹤轩觉得自己丹田之处无名升腾出一股气,那股气盘旋来盘旋去,最后逼得他开口训道:“胡闹!”

平澜鼓了鼓腮帮子,转过身背对他,不理他了。

两人沉默对峙良久,最终还是陆鹤轩败下阵来,软了声音道:“给我倒杯水吧。”

平澜嘴上“哼”了一声,手上却不耽误地倒了杯水,凑到他唇边喂他喝下。

陆鹤轩喝过水,嘴唇被水浸润,看着没那么惨白了,透出股生气来。他半垂着眼皮,像他一贯的那副懒散模样,看向平澜的眸光却甚是温柔。

“你不该蹚这浑水。”

平澜笑得肆意:“不该蹚也蹚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探身过去,眼神里闪着好奇:“欸,陆兄,你和我说说吧。”

陆鹤轩掀起眼皮:“说什么?”

“说说你的过去。”

“过去?”他靠着石壁,闭上眼睛,低叹道,“那可是好长一段故事。”

4

“我没错!”

少年的陆凛脾气倔得宛若一头牛,跪在桃树下一脸逆反:“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的是正义之事,何错之有?”

陆无名被他气笑了,抱臂看向地上跪得笔直的少年。

“你拔刀相助没错,拯救被恶霸欺辱的良家少妇也没错。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用摽梅手,不许露出你的武功路数!”

少年陆凛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昂首问他爹:“那父亲您教我武功做什么,武功学了就是要用的,您若想让我做个庸碌无为的懦夫,当初又何必教我?”

陆无名一怔,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十七,你心性太过争强好胜,日后怕成问题。”

少年被父亲脸上失望的神情刺痛,失去理智的他口不择言道:“哼,是父亲您软弱无能,什么都要藏头露尾,枉为君子。”

“你说什么?”陆无名瞪大眼睛,撸起衣袖就要揍陆凛,可少年依然紧抿着嘴,避也不避,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陆无名也没想着真打他,一只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嘴上还骂骂咧咧道:“嘿,你这臭小子,为父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呢。”

陆凛不搭腔,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陆无名被儿子锋利的眼神看得有些悻悻然,转头看见一旁作壁上观的祁昭昭,立马如见了救星一样。

“看我今天不打得你三天下不来床。”他作势要动手,又转头朝祁昭昭使了个眼色,“我要打了啊,昭昭,你不要拦我。”

然而祁昭昭完全没有要去拦的意思。

陆无名只得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

陆凛越发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就要离开。

陆无名见状问道:“你去哪儿?”

陆凛才不理他,走到祁昭昭身边,冷硬的神色软了几分,跪在地上给他娘磕了几个头。

抱拳时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父亲给他削的桃木剑,他心中越发生气,陆无名从不允许他用真正的剑,孩童时他还能拿着一柄小小的桃木剑耀武扬威,长大后这桃木剑就成了个笑柄,让他常常被人笑话为长不大的稚童。

哼!谁要用桃木剑!

他右手倏地一甩,桃木剑被他掷到了地上,剑身斜插入泥土里,染上了些许污泥。

祁昭昭并未责备他,只是在他头顶温柔地轻抚了几下。

“去吧,十七,别惹事。”

“后来呢?”

平澜撑着腮,看向石床上入神的陆鹤轩。

他像是陷在了回忆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睫一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

“你去了哪里?”平澜问。

“很多地方。”

他谨记着祁昭昭的叮嘱,也抱着一丝赌气的情绪,买了一扇青面阎罗面具戴在脸上,四处行侠仗义。

那一阵子,他去了很多地方,风雪呼啸的漠北,烟雨如花的江南。他也救了很多人,那些妙龄女子无一不是羞红了俏脸,追在他身后说要以身相许,把他吓得连夜跑路。

他还结识了许多酒肉朋友,一群半大少年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发着拯救天下的春秋大梦。

他去的最后一个地方,便是青州,霁雪台。

那时正逢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大会原是为了选拔新一任的武林盟盟主,这群少年也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自然是当不上盟主,只是去比武大会上看看各位前辈的英姿,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陆凛本不想去,奈何那群人一拖二拽的,硬是把他拉去凑了这个热闹。

到了青州霁雪台,比武大会开始之前,是三天的流水宴,陆凛顶着一张面具,其实很是惹眼,很多人过来相问他出身姓名。陆凛嫌烦,干脆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栖在一株桃树上躲个清净。

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很是舒服,就在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低泣声。

“轩辕公子,求你不要这样。”

陆凛睁眼望去,看见那名轩辕公子强抱着那名正在哭泣的女子,涎笑道:“林姑娘,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等这次我成了武林盟主,从此你便是盟主夫人。”

林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本就长着一对柳烟眉含情目,此时看着越发楚楚可怜了。

“轩辕公子,我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嘁,那有什么的,你就算是嫁了人,我也能把你抢过来。来来来,我看此地景致不错,适合本公子与你成就一番好事。”说完,轩辕公子就低头预备去亲怀中那名女子。

陆凛折了一片桃叶正准备出手,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个男童,猛虎下山似的往那轩辕公子的侧腰就是一撞,竟把他撞开了。

男童恶狠狠地瞪着轩辕公子,像只龇着牙的小豹子。

轩辕公子被撞开,见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很是愤怒:“哪里来的小孩?”

女子顾不上哭了,慌忙把那孩子藏在身后,恳求道:“轩辕公子,这是我弟弟,你不要……不要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男童从她纤细的背后伸出头,“啊啊”地冲轩辕公子喊了几声。

陆凛这才明白,这小孩是个哑巴。

一个哑童,一个弱女子,简直是落尽了劣势。

他手下微动,一片桃叶挟风掷出,精准地划破了轩辕公子那张色欲熏心的脸。

上面鲜血直流,印着一个清晰的六瓣梅花形状。

“你用了摽梅手?”

“嗯。”

不过他并未故意与他父亲作对,而是……习惯使然。

摽梅手他从小就会,几乎是从会说话起就能使出一手极佳的暗器,这已经变成了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因此他很多时候常常忘记父亲的教诲,手下不自觉地就使出来了。

他那时还不知道,陆无名不许他在人前用摽梅手,是为了遮掩他母亲的踪迹。

祁昭昭只要出门在外,常年戴着幕离,他从前以为是母亲美貌,怕因此招来很多是非。其实并不是,祁昭昭遮住脸,只是以防被人认出来。

她是祁门叛徒。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娘是百毒不侵之身,这样的人,能给祁门带来很多便利,她本来就是祁门旁支的女儿,不受重视,祁门门主拿她母亲做威胁,强迫她做了很多她不愿做的事。她最后做的一件事,便是拿回了失踪很久的《丹佛玄经》。”

平澜震惊了:“我以为玄经是在你父亲那儿。”

“慧悟从围剿中逃出生天已是侥幸,玄经早不知所终。后来祁门得到消息,玄经在一处山谷里,那片山谷地处南方苗人所在之处,谷中瘴气横生,蛇虫鼠蚁皆带剧毒,只有我娘才能拿到。

“可惜我娘拿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早已身亡,祁门从此没了能桎梏她的枷锁,她带着玄经叛出了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