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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炭生灵(1 / 5)

作品:《末世庸俗

1

一进门,一大股怪臭味儿扑来。

大楼第一层没有房间,墙体发黑发霉,如同遗弃数十年的老房子。走遍全院才知道四层以内都是同样的情况,楼层的空间宽敞,相当于古代的足球场一般大,墙体的边沿全布置着绿色的塑料桶,堆起两层高,塑料桶为横向摆放,一个紧贴着另一个,一排排的全是桶,塑料桶直径有一米二,桶长可容纳高个的成年男子。

事实上,桶并不是用来装货物,它们是我们每一个病人的“病床”,也就是我们休息的地方,当然也有人用“装人桶”来形容它,具体应该用什么词汇比较恰当,关键看自己的见解。

刚踏进大门的时候,以为会受到病友们众目睽睽的眼光,事实上这儿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都身穿透明的pvc连体衣服,五颜六色的都有,但衣服都是纯色,且几乎能瞧见衣服里面的胴体,从视界上来讲,可谓一丝不挂。

有人在大厅中央踢塑料瓶,有的在帮伴侣抓其身上的跳蚤,有的则躺在自己的塑料桶内休息,还有的站着挖鼻孔,根本没有人留心有新成员进来。这儿给我感觉并不像医院,因为在四层楼以内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医疗设备,仅有身着红色布料连体服的员工。

我被护送自己过来的女员工安置在大楼第一层,具体位置在大门同一方向的其中一个“上铺塑料桶”,我换上一套蓝色的透明pvc连体服,上“病床”的时候是攀着绿色塑料桶的边沿上去,爬进去之后,女员工说明吃饭的地点和时间后便离开了。事实上这里并没有时间可言,因为找不到有任何钟表,到吃饭的时间自然会有人来打锣提醒。

从傍晚开始昏昏欲睡,但却辗转反侧。这时候,我开始眷恋汽油的味道,发现一天没有吸这玩意就浑身不自在,心率过快,且烦躁不安。于是准备“下桶”,想找找这儿有没有汽油,下到地面后,才发现下铺居住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透过微弱的月光能看到他透明制服下的干瘪体格,手臂比柴木还要细。不久之后我给他起绰号叫瘦源,问他有没有汽油,他回答说:“这儿没有汽油,不过有强力胶,但是吸那玩意你就和死人差不多了,小家伙,还是自爱点好!”

“强力胶是什么玩意?”

“工业胶水,和汽油一样吸了后使人上瘾且会中毒。”

“我怎样可以弄到它呢?”

“撅起你的屁股让院长助理爽一番就行了。”

瘦源告诉我,院长助理是同性恋者,他利用在院里为病人提供强力胶从而满足自己的性瘾。据称,他一天至少要开干三次,堪比种马。他刚入职的时候,把自己带进来的强力胶免费派送给英俊的男人们吸食。

待他们吸上半个月后就提条件,要求与其发生性关系,他们在上瘾的情况下,自然也禁不住性交易回报的诱惑,他们拿到一瓶强力胶后可以用上两个星期,院里有数十个男人都和院长助理发生过性关系。

毕竟,这里的女性寥寥无几,女性一般也是他人的妻子,并且丈夫也在院内。虽然有水性杨花的女人偶尔会与其他男人发现性关系,但毕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参与这种事儿,所以有部分男性来这里之后,其性取向由异性转为同性。

例如,这里的男性为了吸食强力胶,被院长助理调教过几轮后也进入到同性恋者的队伍,男性与助理性交已成为本院的一道离奇风景,他们在这儿享受着强力胶与性交的醉生欲死,也几乎忘掉自己的性别。

当然,我有着自己的节操,所以不考虑去换取一瓶强力胶解决当前的问题。我爬回塑料桶继续睡觉,转身调过头来问下铺的瘦源明天是否需要就诊,他表明进来几个月从来没有就诊过,也没有医生来观察了解过他的情况,只要病人在这里不打闹,一般都不用上五楼的诊室。

没一会儿,大楼漆黑一片。原来这里一到晚上并不会开灯,因为病人的楼层没有拉电线。这时候大楼里的人全都已回到自己的塑料桶,四面八方传来人在塑料桶里说话的声音,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音颇为低沉。

此时,我感觉痛苦难耐,并且口干舌燥,全身开始像有虫子在爬行,我用手指甲肆无忌惮地抓身体,直到指甲粘满皮肤流出的血,仍然未能消除痒痛之感。持续翻滚身体,踹踢桶的内壁,头脑变成空洞,一切虚无缥缈,仅剩下摧心剖肝的痛苦。

忽然,我半个身体翻出桶口之外,砰一声响,整个身体下坠到地面。我起身冲出一楼的后门,后院的建筑是吃饭的地方,应该有水龙头,不出所料有一排平时供人饮用的水龙头。拧开后肆无忌惮地喝水,喝入一肚子水之后才消停,感觉仍然是口干舌燥,我双膝跪在地上继续喝。不知过多久,开始又吐又泻,最后整个人都已崩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深夜,医院两名员工发现后,把我带到五楼的就诊室。

就诊室的灯光明亮,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一被带进来,卡特教授问员工什么情况,员工表明是毒瘾发作后大量喝水所致,卡特教授说道:“就这逼玩意,你们带上来干什么?我治精神病,不是治毒瘾,更不是治吐得像死猫一样的驴种。马上给我带出去!”

于是我被拖回到塑料桶边,二人没用到九牛二虎之力就把我抬起推进“我的专属病床”。

回到塑料桶后,在里面继续吐泻几轮,随后又一次昏迷过去。直到翌日清晨我才醒过来,毒瘾已经消解,此时的我饥肠辘辘,于是就摸黑去找东西吃,出到后门的食堂也是一片漆黑,想找灯具的按钮,终究是没有找到。

但在后门找到一些植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但在饥火烧肠的情况下也值得冒些风险,家人曾说过,闻上去不臭且小舔后不苦的植物,一般而言没有大问题,于是便采摘一些不明的植物就地狼吞虎咽起来。

回到塑料桶,躺下去之后,意外抚摸到自己身体时,发现全身粘糊糊的感觉,呕吐在自己身上的臭味,在这儿几乎难以被辨别出来,因为从踏进大门那一刻起,整栋楼都弥漫着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2

桶底有一个大孔,透过这个孔可以望见窗外之景,日出已流露出它透明的半张红脸蛋,并且染红东边的云朵,呈现出美丽的红霞之景。

其后,阳光照亮大楼东侧窗口边的每一个绿色的塑料桶。逐渐有病友起床,一刻钟过后,一个员工走过来告知我,等下我需要自己上五楼找主治医生,去之前我得先吃早餐。

楼层的中央立着一个比人还要高大的铜锣。到用餐的时间点,食堂员工拿着大锣槌猛力敲击,那声音真不怕有人没听着,就怕靠近锣边的人耳膜没被震破,当然,敲锣者本身是一个聋子。后来我才知道,立这么大的锣主要是为了省力,因为一槌下去,没有不醒之人,仅有不醒之尸。

食堂能容纳下医院所有人员,有七百余人。而派餐员仅有两个,食堂内领餐队伍每一行都排到建筑的尽头,而尽头处会另设一排连结,形成一条绵延不绝的长队。如我这种来迟两分钟的人,得排上一个多小时才能吃上一顿饭(当然,仅是感觉一个多小时,因为这里没有钟表)。偶然,遇到派餐员心烦意乱时,或者是在派餐过程出现打闹事件时则得排更久,有时甚至连一顿饭都吃不成。

轮到我领餐时,派餐员往我的餐盘盛一勺油炸蛆、一勺野菜以及一杯清水,然而却没有水果,从进来医院到离开,一直都没有派水果。

领餐之后,我选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就餐。但是,一坐下去立即就有一名男青年坐在我的斜对面,他一坐下来即连续往其身旁的垃圾筐吐痰,吐几口后再用餐,用餐过程陆续吐痰,想来他应该是患有疾病,于是我将屁股挪远些,把餐盘也移远。他看到此举之后,对我说道:“小家伙,你躲啥呢?我啥病都没,健康得很。”

过一会儿,背后有人在喊他,他手里还夹着菜便转身过去打招呼,由于没夹稳,菜掉下到垃圾筐内。他与人打完招呼之后,从筐内夹起那条菜放进嘴巴,吃得垂涎欲滴。我说道:“这么脏,有你的痰,不要吃了吧。”

“小家伙,没事儿,痰是自己刚吐的,所以没毒。”

“那好吧。”

“小家伙,你还体验不到人间的疾苦!能吃就是福!懂吗?”

“问题是,你在垃圾筐捡起来吃真的健康吗?”我问道。

“废话!不是说了!健康得很!”

我没再理会他,继续吃自己的早餐。没一会儿,他又在酝酿一口痰,他看到我盯着他,便有意吐进自己的水杯,然后抓起杯子一滴不剩地灌下去。

“看到了吧!小家伙,没毛病!”

实在是令人作呕,我没吃完早餐即转身离去。

回到塑料桶上,想了想,精神病院还真是顾名思义,果真有精神病人,想来刚才那个人还真病得不轻。

过了十多分钟,我才想起去找卡特教授的事儿,于是便下桶,准备上五楼。一路上,张望每一层楼,都差不多的配置,一样的绿桶,一样的窗户,一样的铜锣,一样的荒诞。

上到五楼之后,楼层有五个集装箱,一个为院长室,一个为治疗室,一个为员工宿舍,另外两个不知其用途,每一个集装箱都装有空调。敲门后,治疗室的护士开了门,瞧里面的配置,医生应该是在这儿工作与居住,而全院仅有一个医生,即卡特教授。

卡特教授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他的白色大褂随意放在沙发一边,下半身仅穿一条红色的三角裤,面部戴着一个氧气罩,连接着一个大钢瓶,观察其神情可以猜测出他应该是在吸汽油。这让人出乎意料,想不到不仅是多令多流行这玩意,连这鬼地方也能见到它的身影。我站立一分钟后,他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脱下氧气罩,然后对我说:“坐下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

“还行那就打一支针就可以走了。”

其后,他在处方笺上用鬼画符般的笔法画上几笔后,便把处方笺交给护士。

一会儿的功夫,护士从药室拿出一支针,没说一句话即直接往我脖子上扎下去,我叫喊了一声,事后,被使唤退回到一楼。

3

打完针后连续三个晚上做梦都梦见杀死院长,此前并没有见过院长的面目,但其在梦里的模样使唤竟与以后见到的本人一模一样。

梦中,我手持一把偷来的匕首,捅进院长的颈部动脉,拔出匕首的瞬间,血液喷射我一脸,吓醒后才知晓原来仅是一场梦。但是,醒来却发现我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于是立即扔出窗外,不知它是从何而来。

此外,每一轮从梦中醒来,住在我桶旁的斯斯都会跑到我桶前,他对我说着同样的话:“小子,你快逃!你杀了人!你来这儿五个月发生太多事了!”

每次他站在桶前说完,我都立即不省人事。

才来这儿几天的时间,哪来的五个月?

但是,每一轮昏迷后醒来时,我找到他,问他昨夜和我说的话用意何在,他没理会我,并称没和我说过任何话。

做梦后翌日,意外从窗口发现大楼外有一把带血的匕首。此外,每天便多一把,七日之后就没作过这个梦,也不见再有带血的匕首。七把匕首永远搁在大楼外,在住院期间,我不时会留意一下它们,它们一直都在那儿。

4

院长助理高大英俊,女人瞧一眼会动心,男人瞧一眼会嫉妒。今天,由于厨房的一名派餐员请假,助理便顶替那名派餐员的位置,为全院病人派餐。清晨,领餐的队伍一如既往排起长龙,我跟在一位老人家的后面,他步履蹒跚且听力不好。轮到他取餐时,助理问他是要意粉还是面条。他听不清楚便问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要意粉?还是!要面条?”

“我要。”老人家答道。

“我要你娘啊!”

“要你娘干什么?”

老人家一说完,助理立即举起长长的木勺往老人家的耳朵抡过去,导致其耳膜破裂,倒在地上手捂着耳朵惨叫。

看到此景,我主动扶起老人家,并且把他带离队伍,带回到他的塑料桶上。其后,我帮他领餐食过来,然后再领自己的一份。由于队伍太长,人山人海,所以助理没有发现我领过两轮餐,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次,就因为一名病友多领一次餐,结果被派餐员发现,助理和派餐员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该病友强行喂食大量的野菜汁,助理一边强喂一边叫道:“叫你肚子大!叫你大胃!让你吃!王八蛋!”

事后,那名病友涕泗滂沱,又吐又泻。男人的尊严,就这样被两个誉有高级机关工作人员头衔的人,在芸芸众生面前活活践踏。

老人家翌日领餐时,同样是遇上助理在派餐,再次因为听力问题被助理暴打一顿,也如出一辙被我扶送他回到塑料桶,并且帮其领取餐食。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主动让老人家排在自己后一位,每一次领餐,在老人家被问及要何种食物的时候,我都会当其翻译,靠近其耳边大声翻译一遍。

虽然,助理和派餐员每次看到此景都不胜其烦,但他们不至于因此再暴打老人家一轮。就这样,我们建立出友好的关系,我开始叫他马伯。有时,我们会卧在同一个塑料桶内谈心。

马伯是自愿进来精神病院,但这里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他认为自己没有精神病,其行为举止也和正常人相差无几,没有极端情绪。他进来已经有两年时间,之所以这么大年纪选择自愿进来,其原因是他与妻子过去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有时还大打出手。其妻子性格颇为强势,是标准的悍妇,他还说:“她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我上厕所上慢点都要问我是不是便秘。连在一起吃顿饭时,我认为热的时候应该开风扇,她却不让开,经常是暴流一身汗才吃饱一顿饭。”他接着道,“两个人的生活真的很难相处,年轻的时候曾一度认为我们俩再适合不过,但是……”

此外,马伯还吐露医院内的许多故事,其中提到医院后院的骇人听闻故事。马伯称后院有好几条巨大的蜥蜴,其体形有古代公交车一般大。后院设有厨房和公厕,但我上公厕的时候却没有见过蜥蜴的踪迹,也许是由于我入住的时间短,没有见过大蜥蜴也不足为奇。但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不仅与它们进行近距离的对视,且自己亲身经历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里每一年都有人试图逃跑,从医院的设计来看,最适合逃跑的地方也就是后院,但是从来没有人开溜成功。主要的原因归咎于后院的大蜥蜴充当着“守卫”的角色,开溜的人一踏出百米许,即会被大蜥蜴吓得魂飞魄散。据院长称,过去十年,蜥蜴生吞活剥过几十人。

后院除去两座平房建筑之外,其他都是树林,长满各色的草木,在四楼一眼望不尽后院到底有多深,抑或后院是蜥蜴的大本营?根本没有尽头?也没有人知道尽头有没有围栏,逃跑的人多半想着依靠运气,想着逃跑的过程遇到状况再作下一步打算。

进院已有两周时间,暂时觉得在这儿过得“不算太差”,有人管吃管喝。除去没有地方洗澡,除去院内散发着恶臭,其他暂时还能接受。

5

在这里,每到傍晚即是集体休息的时间,事实上,我时常难以入眠。窗外一眼望去是荒野,苍穹之景并非月夜,是星空,且像多令多一样有无穷无尽的流星划过。

此情此景,忆起我的父亲,不知他在天国是否安然无恙,星星的流逝使我惶恐不安,到底是谁创造出时间?假如没有流星,生命亦不会有消逝之时,人亦能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永无止境。

其后,我思乡之情涌现于心头。不知爷爷和叔叔是否安然无恙,不知家里有没有发生怪异的事儿。不知钰爽成仙之后至现今,有没有重现于荔湖,是否在等待我,这些我都无从知晓。思念终究逃不过苍蝇的滋扰,星天的亮光透过玻璃窗,穿过塑料桶,总会引发大楼内不知凡几的苍蝇往桶里乱撞,嗡嗡……嗡嗡声响,每回都搅扰到痴人们的醉梦。

6

有一个被人称为占卜佬的中年男子,他一直在我塑料桶不远处无偿为人占卜,我白天无所事事时,会趴在桶上观察他替人占卜的过程。女人找他占卜,他首先会说明,需要用他的手掌贴在其胸部才能占卜,解释说是女性胸部的构造能反射出人类命运的运动轨迹。

一位中年女性走过去找占卜佬,他对她说一番话后,她即拉下透明连体服的拉链,占卜佬无所忌讳地伸手过去,贴着“命运的反射区”,透过占卜佬的连体依,我能看到小象逐渐转变成为鳝鱼。

手贴五分钟后,他终于得出“总论”,事后他对妇女说出一些恐吓的话,好让她下次再过来。

男人找他占卜,他需要用脚掌贴着男人撅起的屁股才能占卜,男的倒是贴三到五秒钟就完事,且随口说些好听的话让他们安心回去。

没有人找他占卜的时候,他便坐在那儿打瞌睡,要么就是挖鼻孔,挖出来的分泌物放进嘴巴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我实在猜不透其属哪种菜式的味道,其后我跳下桶,走到他跟前,直接翘起屁股让他占卜,完事后他问我:“小伙子,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知道今晚排便的颜色。”

“黑色,准不会错。”

“谢了,占卜先生。”

当晚,如厕之后,发现并不是他所说的颜色。于是,翌日我就找他理论理论。他坚称不可能,还怪是我眼睛有问题。他还说道:“小伙子呀,你视力不好,我给你画几张符,你喝下去保证什么颜色都能看出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色盲。”

“拉倒吧,不要。”我转身离去。

“免费送你!”

“拉倒吧!”

到傍晚时分,我和瘦源谈及关于女人的话题。询问他是否已婚,他表示没有结过婚,他如同多令多大多数人一样不会考虑结婚,他来自波斯望河小镇,离多令多有数百公里远。

“你遇到想和她结婚的女人吗?”他问道。

“曾有一个,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那很遗憾。”他继续道,“我想你也许并不是真的想娶她。”

“为什么这么说。”

“你再爱一个女人,也不过三五年时间,待你和她相处一定的时间后,或者婚后,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想逃离这一切,多么盼着不羁去探索这世界所有的神秘与未知。但是,目前还有不少人因袭古老习俗,犯老一辈所犯过的错误,迷信极少数人设计且流传下来的生活模式。”

他继续说道,“生活本来很简单,一个人可以没有钱,可以不结婚。人想要快乐,但金钱和女人却带不来人们所期待的终极幸福。快乐也许只是默默帮助一位处于水深火热的人,或者是人与人之间纯洁的丝丝关爱,快乐就在平淡无味中散发出香味,只有幸运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虽不能完全听懂他所说的话,但却开始明白多令多因何比比皆是的单身老男女。就我们家族而言,我们是因袭旧思想的家族,每一代成年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家庭,连叔叔都与一个神志异常的女人成亲。

此刻,我产生一种联想,假如父亲当年没有结婚,没有生下我,那么我就不会进这种鬼地方。也许,他期待的是一个有出息儿子,但我终究成为不了他的期盼。

瘦源讲述一些关于波斯望河小镇的特色风俗,虽然其小镇名带有波斯的字眼,但他们与波斯二字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他们镇东面有一条河,对岸是古老波斯后裔的聚居点,即伊卜镇。

两镇虽相隔一条小河,但两地两个民族却有霄壤之别。古波斯后裔的男人戴帽子,女人戴头巾。而波斯望河小镇不管男女,富人留长发,穷人则留短发。

波斯望河小镇有自己一套衡量富人的标准,即要求有房产四处以上,或者是有一栋五十层以上房产。衡量标准与留发标准并不属于社会的硬性规定,而是一种已传承三百多年所约定俗成的风俗。

波斯望河小镇的建筑越建越高,有的家族建出一百余层的大楼,里面通常是一个家族上百人居住。实在住不完的情况,他们也不会租赁出去,因为小镇几乎没有商机,没有投资者,也没有租客。

每年的地震一来,也总会震倒不少的高层建筑,死的几乎是富人,根本原因在于建筑成本极低,且质量粗劣,盲目攀比高层也是其中的原因。

相比对岸,伊卜镇却是极具民族特色的一二层式小建筑。早晨的祈祷声清脆悦耳,回想波斯望河小镇,建筑工地里的3d打印设备正在搭建高楼,抑或是高楼正在被爆破,发出劈劈拍拍、嘣嘣的噪音。

我问他:“富人不是应该更快乐吗?”

“这个也不是绝对的,你看在地震中丧失亲人的人快乐吗?那么我问你,人一生下来的目的是为了成为富人吗?”

“我也不清楚我生下来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