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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莲子逃出昭塔县,光旭入学新学堂(3 / 4)

作品:《潇潇暮雨子鹃啼

学堂虽然很洋气气派,可是接近房顶的墙上有个大洞,露出许多断砖旧灰,诸葛光旭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问白轩笙,白轩笙说告诉他,这是当年马江海战,法国军舰的大炮轰的。诸葛光旭当然知道马江战役是福建水师惨败的战役,但不明白这墙洞怎么不加以修缮,难道朝廷连这点补墙的经费也没有吗?白轩笙同学告诉他说:“不是没有钱,而是故意留下这么个洞,让学生天天抬头就看见,记住挨打失败的耻辱和教训,明白落后就会挨打的道理,从而激励同学们发奋学习,赶上世界先进技术发展的步伐。”诸葛光旭听了,深有触动,再抬头观看那张着大口的破洞,觉得这大洞并不难看,仿佛是一个会说话的老人,张口告诉他过去的往事,和将来的希望,嘱咐他应该怎么努力学习,怎么做个合格的军人。

学堂不远处有个昭忠祠,摆放着是马江战役中七百多位牺牲的水师官兵的灵牌,学生们来到这里祭拜,愐怀先烈。诸葛光旭被这里的肃穆气氛感染,很想了解当时战争的详情,为什么会牺牲这么多人?就问白轩笙。白轩笙说:“我们的船厂都是法国人帮建的,工程师、厂长都聘法国人,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们当然要吃败仗!”

一个浓眉大眼,大嘴巴的同学插嘴说:“不对,不对,据我了解这次败仗的主要原因是人为造成的,敌人的军舰大搖大摆开进马江,竟然没有一人出来阻拦,炮口对准我福建水师舰艇时,朝廷还是下旨不准首先开炮,以至被敌人占了先机,万炮齐发,击沉了我们停在江上的几乎所有舰艇,造成七八百官兵遇难。朝廷惧战如此,视战争如儿戏,白白断送掉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每个生命都连系着一个家庭,真是可悲!”

这位同学边说脸上边显示出无比愤慨的感情。诸葛光旭惊异他的大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议论朝廷是非,不禁好奇问道:“贵同窗,敢问尊姓大名?”那同学回答道:“我姓管,号大胆,人们称我为管大胆。”诸葛光旭和白轩笙听了都笑了,原来真有叫大胆的人。

学堂的总教习是个称作布郎特的英国人,他有一套严格的教学方法,对学生要求很严,他说,作为一个军人,首先要在体能纪律上过关,不能拖拖拉拉,软绵绵的样子。他每周都要带学生们出外训练,打靶刺杀,行军爬山。作为水师官兵,更要熟悉水性,他经常带学生们到江中游泳。

一次学堂组织学生到野外训练,由布郎特带队,出发时,每个人都要携带三十斤重的武器装备和干粮,布郎特登上高台,高台上站着带红缨帽穿绣服的中国的总办和许多官员,布郎特神情严肃地宣布纪律:队员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翻过尾后山,如果有谁达不到要求,将被记过一次,成为毕业时升迁的凭证。

白轩笙身背装备来到诸葛光旭旁边,见到痩弱的诸葛光旭,关切地问:“能行吗?”诸葛光旭打起精神说:“行!我不怕。”白轩笙轻轻说:“路上要是真的吃不消,装备给点我。”因为纪律规定,装备必须自己携带。诸葛光旭感激说:“谢谢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

布郎特大声喊道:“各位有信心吗?”学生们神情激奋地喊道:“有信心,保证完成训练!”布郎特跳下高台,将一面龙旗授于带队的学生,带队学生喊着口令:“立正,向右转,快步跑!”大家小跑着冲向学堂后的大山上。

起初,山上还有小路,走了半小时,小路渐渐消失了,只见满地荆棘丛生,野草满膝,布郎特拔出砍刀,劈荆斩棘,在前带路,学生们也都奋不顾身跟随前进。不久,队伍行进到密林中,林内灌木横生,头顶树枝低垂,行走更加困难,地上还有毒蛇出没,学生们害怕此地危险,都匆匆而过。诸葛光旭是个城里长大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心里更加害怕,也想急匆匆穿越这片林地,不料头上又长又粗的辫子,被灌木树技缠住了,吓得他心慌意乱,越慌张越解不开辫子,反而把辫子解散了,弄成一头乱发。

正在惶急之际,白轩笙来了,他故意慢慢走,跟在诸葛光旭后边,生怕诸葛光旭会出什么事?这时见了,喊道:“诸葛兄弟别急,我来帮你。”他立刻拨出军刀来,把诸葛光旭的辫子割断一截,摆脱了树枝的缠绕,诸葛光旭从惊恐中解脱出来,用感激而羞愧的语调说:“谢谢白兄,都是这可恨的辫子作怪!”

白轩笙说:“是的,我把辫子剪了许多,怕的就是行军不方便。时辰不早了,快走,不然要掉队了。”白轩笙夺过诸葛光旭的武器装备,拉起他飞快去了。

布郎特问白轩笙和诸葛光旭为何掉队?白轩笙说:“是因为诸葛光旭的辫子被树枝缠住了,我帮他解开辫子,所以掉队。”布郎特又笑又气,说:“我真不懂,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拖着这么长的狗尾巴,这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割掉?这对行军打仗带来多么不便!”诸葛光旭说:“总教习说得对,我也想剪掉它,可是又怕破了规矩被人笑话。”布郎特说:“我去和督办商量一下,把你们的辫子都剪掉。”

布郎特来找学堂督办章好古,说了自己的看法,并提议把学生的辫子都剪去。章好古扳着脸孔说:“辫子的事由来巳久,从我朝先太祖皇上入关以来就巳成为定制,你个英国人教好你的书,管好你的事就行了,何必多管闲事。辫子剪不剪有关我朝风化,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布郎特是个硬汉子,性格刚烈倔强,发火说:“什么狗屁风化,我才不管,凡是有利于行军作战的,都要改,我是这里的总教习,我有权改正学堂风气和装束。”章好古也不买账,说:“你别逞强,你是我们聘来的,谁给你这权力?”布郎特大怒,把帽子摔在地上说:“好,我不干了,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