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华夏真相集 / 章节正文阅读

第十四集 郦生说齐(4 / 4)

作品:《华夏真相集

武陟:将军此见,便如妇人之仁,实令武某可发一笑。

韩信:公何出此言?

武陟:今足下虽自以为与汉王交厚,为之尽力用兵,但某观其如勾践,绝不能与足下同享富贵,将军终必为之所擒矣。

韩信:危言耸听,不足与论。

武陟:足下所以得须臾之宠,以至于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此亦危言耸听乎?

韩信:我助汉王取胜,又有何不可?

武陟:项王今日败亡,则汉王次日必取足下。相比汉王之疏,足下乃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三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与汉以击楚,公为智者,固若此乎!

韩信:某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背楚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之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此。人深亲信我,背之不祥,虽死不易。先生言虽有理,但幸为韩信,辞谢项王!

武涉游说不入,连连叹息,只得告辞而去。

蒯彻在侧,闻武陟所说天下局势,取决于韩信,不由心中一动;又想到自己曾劝韩信进兵,害死郦食其,必遭汉王忌恨;由是便欲趁此机会,劝说韩信背叛汉朝自立。

蒯彻:大丈夫立世,岂能如章邯一般,反复不定?将军谢绝项王之使是也。我曾经学过相术,可知将军穷通贵贱结果,请试为言之,如何?

韩信:既是如此,便请先生言之。

蒯彻: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某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多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不可言。

韩信:此语何谓?

蒯彻:天下初发难以反暴秦之时,陈涉、吴广等俊雄豪杰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襍鹓,熛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日之忧,非复如是。

韩信:今日之忧为何?

蒯彻:今日之忧,乃是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楚汉相争不息,天下之忧不解。能解此忧者,其在于将军也。

韩信:以先生观之,楚汉相争,孰胜?

蒯彻:楚人起于彭城,转斗逐北,至于荥阳,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成皋,遂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疲极怨望,容容无所倚靠。以在下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皆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

韩信:先生既以我绝楚使为是,则必许我助汉也。

蒯彻:臣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在下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则莫敢先动。

韩信:诚能三分天下,我居其一乎?

蒯彻:夫以足下贤圣,拥甲兵之众,若据强齐,北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向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孰敢不听!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原足下孰虑之。

韩信听罢,怦然心动。但又思索片刻,答道: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我闻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我岂可以向利,而背大义乎!

蒯彻冷笑:足下自以为亲善汉王,欲为其建立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张耳、成安君陈余为布衣时,曾相与为刎颈之交,后因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反目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首级而窜,逃归汉王。汉王借兵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至厚,向为天下至交榜样,然而卒相擒杀者,何也?

韩信:若依先生高见,确是为何?

蒯彻: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汉王,亦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世间龃龉之事,多大于张黡、陈泽者。故臣以为,足下必谓汉王之不危己,亦大误矣。大夫文种有存越灭吴大功,更助勾践称霸,立功成名,而致身死。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谁人不知?故以交友言之,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文种、范蠡,之与勾践也。此二事足以观矣,原足下深虑之。

韩信:世间之主,未必皆如勾践。

蒯彻:非关人性,其势然耳。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将军为汉王所建之功,不下于文种、范蠡;汉王猜忌之心,更不下于勾践。将军功成不退,岂不危哉!

韩信:在下功劳,果能与文种、范蠡比肩乎?

蒯彻:足下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向以报汉王。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

韩信:既有此功,不足以分茅裂土,出将入相,富贵此生乎?

蒯彻:蒙恬、李斯之于秦始皇帝,其功如何?虽不死于始皇,亦必死于二世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则楚人不信,归汉则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

韩信谢曰:先生且休,待我思之。

数日之后,蒯彻见韩信并无动静,复来劝说:时不我待,将军何故不决?

韩信: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谓背之不详。

蒯彻: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

韩信:不为将相,退为一方诸侯,不亦可乎?

蒯彻:审豪氂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原足下详察之。

韩信:先生所云,皆为金石良言,我知何所行止矣。

于是最终不从项王联手之约,就此自立为齐王。

镜头闪回。按下韩信自立齐王,再说楚汉之争。

荥阳、成皋之战,旷日持久,两国尽出举国之力,以决成败。

当时楚国参战兵力,有龙且部二十万人,曹咎部十万余众,周殷、项冠、项悍、项声四路军,计十万余众,项羽所引中军近二十万,超过六十万大军。

荥阳城中,只有五万留守汉军,处于绝对劣势。

面对众寡悬殊之局,军师张良向汉王刘邦进献弱楚之策,连施四计,终挽危局。

第一计,劝汉王放弃成皋,使项羽占取,因派重兵把守,以分散楚军力量。

第二计,劝汉王出兵武关,到宛、叶之间,兵锋直指彭城,调动项羽南下。项羽必救老巢,但又不舍荥阳,遂又安排曹咎、龙且,领数十万军围困荥阳,再分其兵势。

第三计,项羽南下后,又劝汉王命令彭越、灌婴、靳歙等,威胁楚军后方,断其粮道,迫令项羽再挥师向北。项羽为使回军安全,又在叶县派兵防守,进一步分散兵力。

第四计,在此期间,使汉将丁复在叶击破楚军,刘邦乘机北上收复成皋,再次迫使项羽返回荥阳。汉王则再放弃成皋,项羽复派曹咎以重兵防守。项王来回奔驰,兵力已疲。

第五计,使大将刘贾援助彭越,烧毁楚军粮草,再次调动项羽回军。趁项羽回军之际,刘邦亲率兵出,大破曹咎,再次收复成皋。

第六计,分守各处要隘,更据敖仓重地。使张耳、韩信略赵攻齐,陈豨攻代,灌婴、靳歙深入楚后,隔断项羽粮道。主力大军分为数路,皆都用以攻城略地,不断壮大力量。

以此六计,只用半年时间,汉王便即彻底扭转不利局面。汜水之战,曹咎兵败自杀;潍水之战,龙且覆师阵亡。数十万楚军损失大半,项王便由优势转为劣势。

闪回结束。项王不能解荥阳之围,又使人游说韩信不动;又闻灌婴率部南下,驰骋于彭城之北,自己陷入四面皆敌,多方受困之局。因虑己方士卒饥疲,再战必然不利,于是只得自降身价,主动遣使请入荥阳,与汉王议和。(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