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罕见地，朱夫人居然没有出言阻拦，七七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这代表了美人娘的觉悟有了质的提升，终于认识到‘不阻碍孩子积极自由地发展的重要性’——以上纯属瞎掰，七七就是单纯觉得耳畔清净了。

【连娘的观念都可以转变，可见新的一年我一定会诸事顺利的。】七七感受着手心的伤口愈合得越发快，果然第二天一早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大年初一，祭祀祖先。

尽管守了岁，但是依旧精神奕奕的朱老爷带着穿着低调大气、意气风发的七七走进祠堂的时候，族人们都已经到了，小部分的族人只是勉强笑笑，大部分的人则是热络地围过来同七七父女问新年好。

朱老爷对大部分平辈和晚辈只需要点头示意就好，七七游刃有余地与众人寒暄，不失礼节但是也绝对的强势，对因为朱家商行各种变革而有些担心的族亲们更是展现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诸位放心，去年年尾的分红就说明了一切。”

一个姑娘家张扬至此，瞧着——其实挺招人恨的。

但是朱七七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朱氏族人只能羡慕她投了个好胎。

礼成事毕之后，午餐则是依旧俗，族人们分食祭祀贡品。

朱老爷祝辞说：“祀事既成，祖考嘉飨，伏愿某亲，备膺五福，保族冝家。”他分胙的前几块，给了族中长辈、他的平辈，待到分给下一辈的时候，其中的第一块则是给他的女儿朱七七。

大块胙肉的口感无疑是比不上府内厨子精细烹饪的，但是它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在众多族人羡慕中隐藏嫉妒恨的眼神之下，七七觉得它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

朱家族人各回各家，七七转头对朱老爷说：“爹，看来族中那些叔伯，都知道您要给我招赘了？”

朱老爷点头。

“难怪了，他们今日不赞同的态度虽然不如四年前我头一次进宗祠的时候那么激烈，但是一个个内心戏很足啊。”尤其前几年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的那几位叔伯，凑上来寒暄果然是不安好心，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女生外向，以后朱家产业怕是要落入外姓人手，犹在垂死挣扎建议爹从族中另则子嗣继承香火呢。

“都是螳臂当车、认不清现状的人。七七你不用担心，爹会替你都安排好的。”朱老爷这话说的霸气，总算和往日慈眉善目乐呵呵的形象不同了，这才像天下首富活财神啦。

七七笑得骄矜：“爹，您放心，我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老爷笑得骄傲：“那是，我们七七，从来都是最棒的。”

然而，六个时辰之前，也有一位父亲，说了一句同样的话，却得到了不同的回答。

沈天君一脸悲伤：“爹明明都替你安排好了，为何岳儿你要如此苛待自己……”

“我如今做赏金猎人，是令爹失望了吗？”沈浪淡淡地笑着，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爹您失踪之后，有人夜攻沈家庄，娘为了将我藏好，被黑衣人所杀。沈家明面上的东西被洗劫一空，便是您早早藏下的财富于我也毫无意义了，所以我把它们都捐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概括了沈天君死后沈家的惨状，昔日九州王觉得无颜面对儿子：“那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为寻仇人，四海为家，无所谓好或者不好。不过现在挺好的，爹您能够‘显灵’出现，倒是可以和我分说明白，当年您去回雁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让我有个头绪。”

沈天君并没有说什么让儿子放下过去，不要替自己报仇的话。他在回雁峰的时候做了那多年的厉鬼，就是因为心中仇恨太深。如今听儿子说了他亡故之后家中惨事，更加想要手刃仇人——但是他已经死了，成灰了，报仇的事，只能靠岳儿了。

所以他仔细回想，把当年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给沈浪听。一说就说到东方既白——“幸而为父得有缘人相助，才能离开回雁峰，出现在岳儿你的面前。”

沈浪笃定地说：“是朱家大小姐帮了您。”

沈天君瞬间默然：岳儿还是这么聪敏。但是朱姑娘三番两次地帮我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我不能将她也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