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杨定和离开黑河(2 / 2)

作品:《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

“好,我和熊小梅马上下来。”由于是与党委书记通话,侯沧海一只手还放在熊小梅腰间,神情已经习惯性地转换成在办公室的严肃表情。

在男友爱抚下,熊小梅欲望已起,不太情愿到楼下吃饭,嘟着嘴道:“杨书记太不解风情,这个节骨眼叫我们吃饭。”

侯沧海道:“我到黑河镇工作受杨书记恩惠颇多,他叫我们吃饭,还真得去。而且不能拖得太久,这是态度问题。”

熊小梅抱怨两句后,抓紧时间化妆。七八分钟后,两人出现在杨定和书记家里。

得知熊小梅辞职后,杨定和表情变换数次,道:“熊小梅陪嫂子弄饭,我和小侯谈个事。”

侯沧海与杨定和太熟悉,见杨定和表情便知道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传言成真?”

来到里屋,杨定和摸了一包烟,慢慢撕开,扔了一支给侯沧海,道:“今天鲍书记找我谈了话,我的工作要调动,到区政法委当副书记。”

“杨书记,已成定局?”

“区委分管组织副书记谈话,当然是定局。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有思想准备,书记办公会开了,新进人员中没有你的名单。当时在研究人选时,林部长一个一个报名单,轮到你时,鲍大有说你工作时间太短,不适合当纪委书记。李永强马上表了态,同意鲍大有意见。”

侯沧海嘴里有点苦涩,心情如巨石滚下山,直落到山沟里,发出轰轰之声。他脸上表情还是镇定自若,问道:“谁来黑河当书记?”

杨定和道:“委办副主任詹军。”

这又是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侯沧海惊了一下,问:“刘镇长不动?”

杨定和眯着眼抽烟,道:“暂时不动,保持原职。可惜,如果再给我两三年时间,你绝对能进班子。”

詹军是区委办副主任,由他来接任第二大镇黑河镇党委书记职务是正常人事安排。

边远乡镇的党委书记调回城,大多数只能担任局行部门副职,加括号保留正科级。黑河镇党委书记回城可以直接担任局行正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黑河镇的地位。

杨定和担任政法委任副书记,从某个角度来说,其政治生涯将定格在正科级。詹军比杨定和年轻得多,由其接任黑河镇党委书记,职业上升空间完全被打开。

“詹军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放到黑河,不合适。”杨定和对这次调动很不满。他刚满五十岁,积累了丰富基层工作经验,身体除了前列腺以外很健康,没有大毛病,正是年富力强干事业的大好时光。虽然是调进领导机关,可是实际上变成了副手,失去了最后决断权。

这就是为下一步的领导职务改非领导职务做好了铺垫,杨定和难免心有怨气。

侯沧海很能理解杨定和的不满和无奈。在他脑海里浮起一个画面:杨定和就如勇将,渴望带军和敌人战斗,无奈战争结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英雄从此无用武之地。他自己同样悲惨,还没有与敌人进行搏斗就被一枝流箭射杀,无比窝囊。

“詹军紧跟鲍大有,对我成见极深。狼来了,第一个靠边站的就是我。”侯沧海作为党政办主任与詹军长期有接触,深深了解其为人,说得很直率。

杨定和用力揉了揉脸,道:“不谈这些鸟事了,谈一件具体事,与你有关。那天我和李永强见面以后,到公房管理所找老杨谈过一次,老杨欠我的人情,同意黑河按正常程序处理剩下几套公房。为避嫌,没有让你经手,由冯诺悄悄操办。你住的那套房子五千块钱能拿下来。按目前发展趋势,几年之内,黑河就和新区连在一起,房价按市场价翻番不成问题。”

侯沧海惊讶地道:“杨书记,这些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了。”

杨定和自嘲道:“预料到有什么用?我以前觉得在常委中有很多知心朋友,地位稳如泰山,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最关键还是一把手,他握着大家的前程。别人都说政法委副书记是闲职,闲就闲吧,少操点心,身体还好点。”

新中国成立以来,山南实施“统一管理,统一分配,以租养房”的公有住房实物分配制度。住房建好后,按级别、工龄、年龄、居住人口、辈数、人数、有无住房等一系列条件分给员工居住,收取极低廉的租金,成为一种福利。1998年6月,党政机关停止了实行四十多年的实物分配福利房的做法,推行住房分配货币化。

侯沧海能买到公房,算是福利分房制度最后的残余福利。

厨房,杨定和爱人张颖和熊小梅聊得热闹,很快弄出了几样拿手家常菜。青椒肉丝和凉拌菜是副菜,黑河土鸡汤是主菜。鸡汤清洌,入喉有一股别样清香。四人围坐在饭桌边,熊小梅夸张地道:“味道真好,我要喝三碗。”张颖道:“这个汤全在于山鸡好,加点黑河须须草,煮上几个小时,就是这个味,根本不需要手艺。”

侯沧海任职被否掉,没有心情聊天,默默坐在一边当听众。

客厅电视里播放一档时事节目。山南电视台主持人正在讨论前些天发生的持刀杀人案,在讨论时,帅气主持人反复说:这位上有老下有小的憨厚老汉为什么会向行人和警察挥起手中的刀?

当主持人第三次说这句话时,杨定和生气地道:“这人杀死两个无辜行人和一个接报出警的警察,就算正式调查结果没有出来,就算要保持新闻原则,称呼一声犯罪嫌疑人不为过吧!”

张颖道:“你激动个啥,关你屁事!”

杨定和瞪着眼道:“我是区委政法委副书记,这种事怎么不关我的事!”

张颖对侯沧海道:“老杨就是喜欢激动的性子,以前经常批评你,小侯别介意啊。”

晚8点,侯沧海和熊小梅酒足饭饱,告辞而去。

到了楼上,熊小梅道:“你们三人说话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我在楼下不好问,急死人了。杨书记怎么说自己是政法委副书记?在政法委当副书记是升了还是降了,按理说是进城了,可是我感觉杨书记说话和神情没有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张老师说话比以前更客气了。”

女人的直觉往往具有惊人的准确性,第六感超强。熊小梅与杨定和接触次数不多,居然能从杨定和用语和语气的微妙变化中感觉其真实地位发生了变化。

“你的感觉是对的。区委有个不成文规矩,或者是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接近退居二线的乡镇党委书记往往都会调进城里,安排一个轻闲部门当副职,过渡一两年就可以顺利退居二线。这是对有功之人的安慰性安排。”

这个政策涉及面广,侯沧海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将这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说透彻。

熊小梅直奔核心,道:“那就是说杨书记没有权了,你的纪委书记职位会不会受到影响?”

“我的纪委书记已经黄了,在书记办公会上被鲍大有说了坏话。杨书记刚刚告诉我,我没有来得及给你说。”侯沧海在吃饭时一直强作镇静,此时终于流露出不快。

“当官的钩心斗角,把下面的人当傻瓜来玩弄。我们的命运被他们一句话决定了。”最开始是愤怒,熊小梅说到后面一句时变得悲伤起来,“我们两人一直在努力工作,认真生活,从来没有游戏人生,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好生活?”

“多数成功人士都有过受磨难的过程,我们只看到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没有看到身上的伤疤。”尽管侯沧海内心受伤甚重,为了安慰女友,竭力想装作没事人。

“我现在信命了,春节要去上香。”

“世安厂都是外来户,祖坟都不在江州,我们想上香都找不到地方。”

“观音菩萨过生日的那天,我们去烧香。还有,不落实门面,我根本睡不踏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明天我们7点起床,8点出发,9点钟开始扫街。”

侯沧海想起还要谈购买公房这事,有意让气氛轻松一点,调侃道:“早起的鸟儿是有虫吃,但是早起的虫更要被鸟吃,不知我们是虫还是鸟。”

“你敢调戏我,不理你了。”熊小梅知道男友升职不成肯定难受,便努力调整心态,握紧拳头,假装撒娇。

“调戏老婆是老公的责任,如果不调戏我家小梅,则是失职。”侯沧海故意装出一丝狞笑,朝着熊小梅逼去,“花姑娘大大的好。”熊小梅假装左顾右看,道:“你这里怎么没有剪刀。”侯沧海故意问道:“要剪刀做什么?”熊小梅道:“电影里花姑娘都是用剪刀防身,剪掉坏人的要害部分。”侯沧海严肃地道:“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家里绝对不会出现剪刀。”

为了安慰对方,两人不约而同故意装作轻松愉快。等到上床以后,他们忘却世间不快,痛快地享受青春欢愉,心情当真好了起来。

激情之后,亲密地在床上搂抱在一起,侯沧海这时才谈到购买公房之事。

“我们不能买房,要用来做生意。买了房,更没有钱了。”熊小梅听说要分散原本不多的资金,马上反对。

侯沧海翻身爬起,拿了一张纸在床上画图。他画上黑河镇与江州新区的距离,又列举了江州新区商品房的市场价,以及几年后有可能的涨幅,道:“杨书记是在离任前为职工们做最后一件好事,为什么说是好事,肯定是有利可图。我们这套房子有七十平米,我估计几年后黑河房子每平米得涨到七八百块。五年后,这套房子市场价得有七八万,这是多少倍的利润。这种房子都不要,不是做生意的头脑。没有当成纪委书记,弄到一套房子,总算有点心理安慰。”

侯沧海列举的数字很有说服力,尽管熊小梅不愿意分散资金,还是同意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凑齐开门面的钱。”侯沧海搂紧女友光滑如玉的细腰,在她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