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社会大哥包方(1 / 2)
作品:《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上午8点。冬日暖阳从窗帘缝隙射入,在墙壁上形成了无数铜钱样圆点。熊小梅惊叫一声:“赶紧起床,太阳进屋了。”
两人匆匆起床,简单梳洗,9点钟站在了江州市政府附近的胜利广场上。
胜利广场是新兴商业街,初步具有了商业街应有的人流量,门面价格比老商业区略为便宜。转了两个多小时,门面情况不容乐观。几个打着出租牌子的门面要么是不适合做服装,要么是价格让人望而退步。
“胜利广场商业区集中了江州市最有钱的一群商人,费用不低,我们暂时拿不动这里的门面。”侯沧海指着江州市区地图的东下角说道,“这是刚开发的江州服装城,位置相对偏一些,但是很有发展前景。”
“正在培育的市场,没有意思。”按照熊小梅的本意,门面应该开在最繁华的商业街。现在手中无钱,腰杆不硬,只能退而求其次,到最有潜力但是繁华程度稍差的地方开店。
来到江州服装城,熊小梅这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糟糕。
服装城规模不小,空门面很多,最有利之处在于很多门面没有转租费,可以直接同房东签合同。熊小梅站在服装城的中心位置,环顾四周,道:“这里勉强还行,以后赚了钱,我还是要到胜利广场商圈开店,地段、地段,还是地段,这是做生意的金句。”
谈了两个空门面,都有小缺陷。
找到的第三个门面有二十多平米,门面不远处是小学,这和电影院商业街门面有几分相似。租金不贵,没有转租费,唯一要求是门面要一年交一次。听到这个“极低要求”后,熊小梅双眼放光,立刻要求与门面老板见面。
门面房东在城外钩鱼,回城要一个小时。正在等房东老板时,侯沧海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詹军,在哪里,找个地方喝茶。”
“詹书记,我在江州服装城,陪熊小梅逛商城。”
“你很悠闲啊,有时间陪老婆逛街。我让区委办刘师傅接你。”詹军有意了解黑河镇真实情况,决定与办公室主任侯沧海谈一次话。
很快,区委办刘师傅开着小车来到了服装城。刘师傅是个机关老油条,也是一个自来熟,等侯沧海上车就道:“侯主任,那是你媳妇吗?很漂亮,侯主任真有艳福。”
“女子就是那个样,看久了就审美疲劳。”侯沧海知道如何与区委办司机班这群老油条打交道,假装油嘴滑舌。
刘师傅通过倒车镜打量熊小梅,道:“我们家那个老太婆倒是贤惠,就是长得太胖,让人觉得油腻。女人年轻就是不一样,皮肤好,身段苗条。”
侯沧海开玩笑道:“男人嘛,都喜欢年轻女人。男人二十岁时喜欢二十岁的女人,三十岁了还是喜欢二十岁的女人,四十、五十、六十依然喜欢二十岁的女人,坚定不移,情有独钟。”
刘师傅长期跟在领导身边,对这种比较文雅的荤段子很感兴趣,也讲了一个来自领导的段子:“工作搞不好的根本原因不外乎三个睡觉的关系:一是没关系,像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二是不稳定,像妓女睡觉,上面老换人;三是不团结,像和老婆睡觉,自己人老搞自己人。”
侯沧海夸道:“刘师傅果然是区委办公室的人,讲个笑话都富有哲理。”
刘师傅兴致勃勃地道:“不是我吹牛,这些年跟在领导身边,没有吃过猪也见过猪跑,只要理解到这三招精华,不管到哪里工作都畅通无阻。”
侯沧海原本一直与刘师傅开玩笑,闻言沉默起来。刘师傅这个没有太高文化的区委办小车司机,话很糙,却似乎用尖刀捅到了江阳区干部管理和使用上的弊端。
在江阳区委办公楼接到詹军以后,小车开往黑河张氏老腊肉餐馆。
张氏老腊肉是闻名江州的特产。
腊肉是湖北、四川、湖南、江西、云南、贵州、甘肃陇西、陕西等地特产,已有千年历史,各地制作方法大同小异。张氏老腊肉的特点是肉质好,腊肉全部产自巴岳山黑猪,常年在山上放养。其次是在制作之时有祖传秘方,同样的肉,同样的制作方法,张氏老腊肉鲜香许多。许多江州食客嘴巴馋了以后,经常驱车来品尝正宗张氏老腊肉的美味。
张氏老腊肉总店的张老板很江湖气地散烟,将詹军等人领到包间。江州在漫长的封建时代相较中原和江浙地带属于蛮荒之地,等级观念不是太强,更多自由散漫的山民之气。张老板见到詹军等人,热情归热情,并没有见到官员的低声下气,而是一种“哥们式”的热情。
安排了菜品,侯沧海给詹军介绍黑河镇情况。他近年霸占了黑河镇所有文稿,对基本情况很熟悉,信手拈来,全面准确。
“刚才讲的是基本情况,我知道了。春节没几天了,当前有没有最急需解决的事情?”交流了半个多小时,詹军端起酒杯深深地喝了一口,酒入肠胃,带来一股热量。
“有一件事最棘手,如果不能解决,恐怕会影响干部职工的积极性。新书记来了,肯定会让人生出希望。”
“什么事,直说,别绕弯子。”
“黑河镇干部职工和村组干部最关心的、当前最急迫的工资和集资款的问题。”侯沧海说出这件事情是深思熟虑的。今年初,杨定和已经有了全面筹措资金还款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调走。他将此事告诉詹军,既是责任所在,也想通过讲真话获得詹军信任。
詹军皱着眉毛,严肃地道:“黑河怎么会欠这么多钱?杨定和是老书记,为什么还这么不牢靠?”
“债务是全区性问题,主要形成于90年代,近年也有增长。”侯沧海一直很敬重原任书记杨定和。谈话时发现,詹军对原任书记连虚情假意式的表扬都没有,心中颇不舒服,暗生警惕。
詹军追问道:“具体一点,不要说废话。”
“黑河债务主要是应付款、单位借款、上级财政借款以及金融机构贷款构成。应付款比例最高,主要表现为工程未付款,交通设施建设、学校建设以及场镇建设而欠下的工程款项;上级财政借款即财政周转金也是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是为了完成上级布置的阶段性任务而临时周转借用;另外还有金融机构贷款和单位个人借款,这其中也包含为数不少的利息支出。具体数字我记不准确,要看财政所报表。”
“将春节应付过去,要多少钱?”
“一百六十万元,就能应付春节。”
侯沧海对工作的熟悉程度比詹军预料的好得多,他拍了拍侯沧海肩膀,表扬了一句,道:“侯主任不错,熟悉工作。以后好好工作,党委会看在眼里的。”
侯沧海不喜欢被人拍肩膀,又不太好躲,含糊地表了态。
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熊小梅电话。侯沧海请示詹军后,拿着电话来到走道。电话里传来熊小梅抽泣声:“我被人打了。不是争门面。几个社会青年朝我吹口哨,我说了一句神经病,他们就打我。”
侯沧海顿时急眼,道:“他们还在不在?你安不安全?”
熊小梅道:“他们走了,现在没事了。”
听说社会青年已经离开,侯沧海松了一口气,道:“你找个茶馆或咖啡馆等我,我马上过来。江州社会秩序没有这么乱,你运气不好,遇到了几个小混混。好好,我等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打完电话,侯沧海回到房间。
詹军问道:“你老婆在哪里工作?”
侯沧海道:“以前在秦阳二中教书,最近刚刚辞职,暂时还没有工作。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侯主任有本事,把秦阳妹妹娶到了手,秦阳妹妹出了名漂亮。世安厂子弟读大学不多,能跳出厂的也不多,你在黑河党政办当主任工作,很有发展前途。”詹军说这话时貌似很真诚,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世安厂子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我这个农民娃儿领导,还得鞍前马后为我服务。”
侯沧海没有读心术,自然不会了解詹军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继续介绍情况。聊了一个小时,就在侯沧海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詹军用手梳了梳有点乱的偏分,道:“通过今天的交谈,我对黑河有了一定了解,以后好好干。”
在张氏老腊肉分手,詹军坐上刘师傅的车,直接回区委家属院。临走前没有让刘师傅先送侯沧海回黑河镇。
侯沧海站在张氏老腊肉站门前,心急火烧地给陈汉杰打电话:“我有急事要到江州。我在张氏老腊肉。”他原本不想在周末打扰单位师傅,可是熊小梅被人打了,急着进城,就在周末叫了车。
陈汉杰是党政办非正式编制驾驶员,主要为杨定和服务,与侯沧海关系处得相当不错。他接到侯沧海电话后,给杨定和打了个电话,道:“杨书记,你现在用不用车,刚才侯主任打电话要到江州。”杨定和大度地道:“我不用车,去吧。”
几分钟后,陈汉杰开着车来到店前。听说熊小梅被几个小混混打了,他义愤填膺地道:“这个青屁股娃儿最讨嫌,下手没得轻重。侯主任,我有个兄弟混社会,在江州吃得开,请他出面。”
侯沧海未置可否。
一路风驰电掣,小车很快来到江州服装城。在咖啡馆,侯沧海看到熊小梅的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道:“伤得厉害吗?”
头发散乱的熊小梅用手遮住脸,哭得稀里哗啦,道:“我,破了相。”
侯沧海将熊小梅遮住脸的手取下来,脸上赫然有两条血印子,正好位于还没有消退的掌印上。一股怒火从侯沧海心底猛然升起,道:“还认得打你的人吗?”
“我不认识他们,其中一个是光头,头特别大。呜、呜,我是不是被破相了?”
“没有破相,最近不要吃酱油、辣椒和花椒,免得以后留下伤疤。”侯沧海安慰几句,转头道,“陈师傅,你那个兄弟吃不吃得开?如果吃得开,请他帮个忙。”
陈汉杰到门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对侯沧海道:“我那兄弟包方等会就过来,包方和我是一个村的,隔了一条田坎,关系铁得很。为人特别耿直,和侯主任差不多。”
在等待包方的过程中,侯沧海渐渐平静下来,暗自后悔:“我草率了,作为政府干部不应该和社会人混在一起。这些社会人是牛皮糖,粘住了麻烦得要死。”
只不过陈汉杰已经打过电话,今天还真得与社会人亲密接触。
一辆桑塔纳开过来,停在咖啡馆门口,车上下来一位壮实的汉子。这位汉子留了一头短发,额头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伤疤,很有社会大哥派头。
陈汉杰做了介绍后,包方道:“侯主任爱人被打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