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恩与憎(2 / 2)

作品:《出生于1931年的英子

“有,当然有!”刘缵花扔下笤帚抓起英子的胳膊,“来,舅母告诉你!咱们东北的抗联传来了一个个好消息,咱们胶东的八路军抗日游击队也取得了一个个胜利,还有河北邢台,还有南方……俺心里想呀,日本鬼子的尾巴长不了了,总有一天他们就会滚出青岛!”

“那,咱们到时候可以回家了吗?”英子听了她舅母刘缵花嘴里的话满心欢喜。

“当然,我们英子可以回家找个婆家嫁人,哈哈哈”刘缵花在笑,英子却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她舅母嘴里的那一天有多长?她更不知道她可以不可以带着晨阳回家?

就在这时朱家老大出现在叶家栅栏门口外面,他一边晃着身体,一边向院里张望,“新新在家吗?”

朱家老大似乎很喜欢新新,不知道他故意拿着新新找借口来接触叶家,还是他来找刘缵花有事?

“朱公子,你有事吗?孩子们还没起床呢?”刘缵花抬起眼角斜着朱家老大。

“有事,那个俺进去说可以吗?”朱家老大似乎很怕刘缵花,“刘大姐,您不要对俺这么凶好吗?好歹,您刚来的时候,您求俺帮您找了棉纱厂工作,后来是你自己不干了,不是俺的责任不是吗?”

“俺现在又想回去了,怎么?你不愿意帮俺再去说说了?”刘缵花脸色严肃,语气强硬。

“好说,好说,俺愿意为您效劳!这地儿不是说话的地呀,一门里一门外的,求俺办事最起码让俺坐下好好聊,给俺口水喝总可以吧?”

听了朱老大的话刘缵花犹豫了一下,她想,朱家老大大清早跑来叶家一定是有事,是什么事儿呢?刘缵花急忙喊英子,“给他开门,英子!”

英子急忙几步窜到了院门口,她从栅栏门上拿下门栓,她也不说话,她也没多看朱家老大一眼,她心里知道柳巷子里这个时候人多眼杂,最好是沉默为好。

“那个,昨儿俺在台东路看到家兴啦,他身旁还有一个小子,看着面熟,不知在哪儿见过?”朱家老大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他一边扭着肩膀走近刘缵花,“俺想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看到俺家煤球了没有?俺刚要上前穿过马路,他们就消失了!”

刘缵花皱着眉头,她不怀疑朱家老大嘴里话的真实。

英子知道朱家老大没有撒谎,那天家云说家兴他们进城来了,他们好像也是为李斯文而来。此时当着朱家老大的面英子什么也没说。朱家老大说家兴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说有点面熟,难道那个人是新修?英子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如果是新修哥,他一定会回叶家看看的吧?

“你看到了什么?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去,知道不知道?”刘缵花心里也非常清楚朱家老大不是坏人,就是他的花花公子做派她看着不顺眼,不仅油头粉面,说话还稍微带着点女人腔让她听着别扭。

“俺知道,放心吧!”朱家老大抬起他的大手拍拍他的前胸,“俺朱老大做事一向大事小事分的犇清!这半年多,叶家舅母对俺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应该很清楚俺的为人,对不?”

刘缵花皱着眉头,她知道,虽然日本鬼子在河北和东北战场上吃了亏,眼下在青岛他们依然气势汹汹、嚣张跋扈、没有一点收敛,甚至用杀人壮他们的胆,有多少普普通通老百姓无缘无故死在了他们枪下?即墨有两个村子遭到鬼子袭击,死伤几百人,血流成河……家兴他们这个时候突然进城是为了什么?前几天宋先生带来消息说鬼子运粮车和运棉纱车被八路军游击队劫了,那一些铜铁至今没见鬼子藏到哪儿去?前几天她去四方钢铁厂附近转悠了一圈,院里堆积如山的钢铁也不见了,鬼子这么紧张为什么?还是他们嗅到了什么?难道鬼子把那一些钢铁运到了即墨?鬼子怕暴露而杀害了手无寸铁的村民?!想到这儿,刘缵花心里有点激动,她必须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告诉宋先生,想到这儿,刘缵花向朱家老大下了逐客令,“俺准备去给孩子们做饭了,朱公子,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朱家老大有点不情愿,他慢慢站起身,“有活您就说,看在孔师傅的面子上,给俺一点任务,那怕一点也行!”

“你说什么呀?俺听不懂!”刘缵花故意怒着脸。

“那天您还让俺给英子说,您晚回来,不是吗?”朱家老大嘟囔着他的金鱼嘴。

“对了,那天俺也没说去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俺去发……”刘缵花狠狠瞪着朱家老大,“你说,你是不是跟踪了俺?”

“是,俺跟踪了你们,后来俺怕耽误您交待的事,俺就又赶回来等着英子,俺等啊等啊,眼见着英子快到了你们叶家门口,她又蹿进了公园。”

刘缵花无语。英子更无语,她心里清楚,如果朱家老大是坏人,无论是舅母刘缵花还是家云,还是她英子,此时此刻都不可能稳稳待在家里。

“好,俺相信你,只是讨厌你与那个日本女人的事情!”刘缵花斜视着朱家老大,她嘴里气哼哼的,“以后,管住你自己的嘴就行了,有事俺会去找你!”

“这?那个日本女人……嘿嘿……好啦!”听了刘缵花的话朱家老大满脸不自在与羞涩,他故意打着哈哈哈走了。

刘缵花抬起头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英子,“英子,你去一趟登州路书屋,找一下宋先生,告诉他今天朱老大嘴里的话,顺便告诉他日本人在即墨藏了东西!如果宋先生不在登州路,可能他在延安二路书店!英子,本来俺想去找宋先生,俺一个乡下女人大字不认一筐,身上更没有一点书卷气,俺怕引起别人怀疑……”

“俺明白!嗯,俺顺路去一趟董家裁缝铺子!”英子站起身准备进屋拿她的包袱。

“吃点饭再走!英子,路上注意安全,还要小心身后的尾巴!”

“嗯!”英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包布踏上了登州路,她知道宋先生家的书屋在哪儿?只是她从没有踏进去过。

宋先生的书屋在登州路与寿光路交汇处,一个小小的门楼,一扇窗户,一扇门,从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能放下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除了前面的书屋,还有一扇门通着一个院子,院子不大,还有一间厢房。院里还有一口井,一棵石榴树,这个季节石榴树绿意盎然,掺合着红色的绿叶搭在墙头上,油腻腻的枝条在阳光下看着就新鲜。

英子的脚步刚刚靠近书屋门口,她探头往里看,她眼前擦过一丝阴影,书屋的门锁着,窗帘拉着,玻璃窗户上闪过她身后几个攒动的人影,他们贼头贼脑的样子非常可疑,英子的脚步不敢停留,她一转身直奔利津路的董家裁缝铺子。

董卓祥一抬头,他看到英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袱站在他家店门口,他一愣,刚想要说:不是不让你来吗,俺会派人去叶家拿吗?董卓祥半张着嘴巴扭脸看看他身后坐着的杜疤,杜疤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他赶紧把要与英子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董师傅,今儿俺休息,这,给您!”英子一边走近董卓祥,她一边小心翼翼扭脸往店门外瞄了一眼。

英子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一旁的杜疤怀疑,杜疤虽然坐着没动,她的一只眼已经瞄到了路口,她看到马路对过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正在往她家铺子里张望。

杜疤一只眼迅速转动,莫不是英子引来的?是怕俺杜堾欺负她?不像!无论怎么看,似乎那两个人与英子不认识,从英子刚刚慌里慌张进门的表情,可以断定那两个人是冲着英子来的,难道英子得罪了什么人?

“英子,你得罪了什么人?”杜疤嘴里的一句话不仅吓了英子一跳,还把低头做活的徒工们吓了一跳,他们抬起头先互相看看,然后他们的目光顺着杜疤的目光穿过门前的马路,他们也看到了两个神秘人。徒工们赶紧收回猜测的眼神盯着英子,想问什么?再看看杜疤脸上阴暗的表情,他们没有一个敢问出口!

英子看着杜疤的眼睛,她诚实地摇摇头,低声说,“没有,俺没有得罪任何人!俺经过登州路时就有两个人盯着俺,俺是不是像他们认识的人?还是他们认错了人?”

一旁的董卓祥皱皱眉头,他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在海泊桥上发生的那一幕,他急忙走到门口,他抬起头往外张望了几眼,他又折回身看着英子,“英子,你身上有钱吗?”

英子又摇摇头。

“也许他们以为你怀里抱着钱,所以他们跟踪了你,你,俺看,你暂时在俺店里多待会,然后再回家!俺手里正有点活,让你帮帮忙……”

”是,董师傅!谢谢您!”看着董卓祥慈爱的笑容,英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英子,到这边坐……”董卓祥把英子拉到了靠墙角的一条长凳子旁。

“不行!英子不走那几个人也不会走,这不是给咱们家找麻烦吗?”杜疤一边说着,一边生气地撇着嘴角走近英子,她手里攥着一个小布袋,她一边扔给英子,她一边吼着,“拿着三斤玉米面快滚!”

“这?就,让英子待一会,等那一些人走了,再让孩子出去……”董卓祥嘴里喃喃低语。

“你算老几?这家不是你说了算!”杜疤狠狠瞪着董卓祥。

“……”董卓祥垂下了头。

英子看看满脸刁钻刻薄的杜疤,她又看看店里的那一些徒工,她想,如果她留下来不走,是不是会连累他们呢?她再抬头看看董卓祥一脸为难的样子,她急忙说,“董师傅,您,您不用担心,俺又没做亏心事,俺不怕,俺这就走!”

英子怀里抱着三斤玉米面转身离开了董家裁缝铺子。董卓祥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心里七上八下,他担心英子的安危,可,他又无可奈何,看着英子孤独无助的身影踏出了店门口,董卓祥心里又气又恨又急,他回头狠狠瞪着杜疤,他突然把他手里的木尺子狠狠摔向杜疤,杜疤“哎吆!”一声,杜疤万万都没想到董卓祥会打她,她无缘无故挨了打,她脸色瞬间有青变紫,有紫变黑,她气急败坏张牙舞爪向董卓祥扑来,董卓祥急忙抱着头蹿出了他家的裁缝铺子,他一边跑,他一边回头骂着杜疤,“你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还天天欺负俺,俺早受够你了,你打呀打呀!”

杜疤一边龇牙咧嘴追骂着董卓祥,她一边哭天抹泪。

跟踪英子的两个人站住了脚步,他们一边向杜疤指手画脚,一边哈哈大笑,毕竟一个又丑又老的女人追着一个老爷们满大街跑,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杜疤声音尖锐又暴躁,模样奇丑无比,董卓祥虽不年轻,也有一副俊朗的体型与五官,两个人在街道上转着圈圈,一个跑,一个追。

董卓祥和杜疤两个人无论语气,还是行为,谁也不迁就谁,董卓祥声音高,杜疤比他声音还高,董卓祥满嘴埋汰杜疤,杜疤满嘴骂骂咧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窝囊废,你只是董家收养的一条狗……”

董卓祥与杜堾的吵闹声吸引了好多人,甚至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也停下了脚步,董家铺子门前的人越聚越多,英子回头看看董卓祥,董卓祥向英子挤挤眼角,意思是让英子快走!英子急忙迈开脚步匆匆离去。看着英子走远了,董卓祥长长舒了口气,他本想结束这场闹剧,给杜堾陪个不是,而杜堾已经恼羞成怒,她一边呼喊着,一边扑向董卓祥。

董卓祥悄悄从他怀里掏出一把锥子,这把锥子是做缝纫用的,不仅小巧还尖锐,足有七厘米,他举起锥子朝着杜疤的瘪屁股扎去,一锥子扎在杜疤的骨头上,疼得杜疤“嗷嗷嗷”大叫,一霎时,董家裁缝铺子门前鬼哭狼嚎。

李斯文被门口的吵闹声惊醒,他从他的桌子旁抬起头,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巴,他慢腾腾走出了他的诊所,他优雅地站在他诊所门口的台阶上,他一边向董卓祥和杜疤撇撇嘴角,他嘴里一边轻蔑地嘟囔了一句日本话,“蠢材!一对臭蟑螂!”

李斯文声音虽然不大,台阶下的董卓祥听得真真切切,虽然他听不懂李斯文嘴里说什么,但一听李斯文说日本话,他气不打一出来,他的脑袋一转,他嘴里一边喊着,“李医生,救命呀!”他一边蹿到了李斯文的身后。

李斯文身高和董卓祥差不多,只是李斯文有点瘦弱,李斯文瘦弱的身材遮不住董卓祥宽大的腰身。

杜疤追不上董卓祥,她突然蹲下身子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她挥舞着她手里的鞋子狠狠砸向董卓祥,董卓祥一转身,杜疤那双又臭又大的绣花鞋不偏不倚砸在了李斯文的脸上,李斯文本来就喜欢干净,他的嘴竟然与杜疤的臭鞋亲吻在一起,把他恶心的就像吐,“你,你……”李斯文用手指着杜疤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杜疤哪儿顾得上李斯文,她疯了似的扑向李斯文身后的董卓祥,董卓祥不想放过李斯文,他依然躲在李斯文身后,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李斯文身上的白大褂,用挑衅的目光瞪着杜疤,高声喊着,“俺以后不想再受你这个丑女人、老女人的气啦……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你里外不是人,看你穿得人模狗样儿,其实你就是吃里扒外的、狼心狗肺的家伙!”董卓祥嘴里的话也是骂给李斯文听的。

杜疤气坏了,她使劲瞪着一只大眼睛,她嘴里吐着唾沫星子,“你,你,你的肠子坏了,你的心也坏了,你忘恩负义的土老帽!”

突然,杜疤脚底下踩到了坚硬的石子,她一咧牙,她的身体一晃“扑通”跪了下去,慌忙之中她的双手竟然抱住了李斯文的腰身。

这个时候董卓祥反应并不迟钝,他使劲攥着他手里的锥子,他朝着李斯文身上狠狠扎了下去,疼得李斯文龇牙咧嘴,李斯文以为是杜疤用东西扎他,他忍住疼,他跳起身子摆脱了杜疤,他迅速转身,他疯了似地冲进了他的诊所,他从桌下抽屉里抓起了一把手枪,他一抬手朝着门口的杜疤开了一枪,杜疤应声倒下,枪声一响吓得围观的人四处逃窜。

李斯文往前蹿了几步来到了门口,他的枪口又对准了董卓祥,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梭子弹正射中李斯文的眉心,李斯文应声倒了下去。

看着杜疤和李斯文先后倒在了血泊里,吓得董卓祥“扑通”跪在了地上,他全身哆嗦,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一闹还闹出了两条人命。

利津路的枪一响惊动了日本宪兵队,董家裁缝铺子瞬间被鬼子包围。

看着持枪核弹凶神恶煞的鬼子兵,再看看倒在血泊里的李斯文和杜疤,董卓祥站都站不住了,他满脑袋浆糊,眼前似乎是一场梦,让他久久不能醒来。

董卓祥被日本鬼子当成了隐藏在青岛的地下党抓走了。

英子得到消息后很伤心。她去求马来福帮忙救出董卓祥,马来福摇摇头表示他的无能为力。

宋先生没在家,刘缵花也不能擅自行动,昨天她听英子说,有人在宋先生门前徘徊,似乎是汉奸。她又听说是董卓祥救了英子,她也想救董卓祥,她也知道从日本宪兵队救出董卓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老大又来到了叶家,他告诉刘缵花,他有办法救出董卓祥,因为董卓祥曾给面纱厂厂长的女儿做中国旗袍,那个日本女人很喜欢中国旗袍,她对董卓祥的手艺有很高的赞美。

刘缵花笑了,“如果您能救出董老板真的让俺刮目相看啊!”

“那自然,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宋先生在崂山!”

刘缵花又一惊,她满眼疑惑。

“不相信俺?是宋先生让俺带话给你,不要担心他的安全,他们准备偷袭即墨鬼子据点。”朱老大有点骄傲,他又说,“告诉您,只有俺老爸看不起俺,还有舅母您看不起俺,宋先生那些人与众不同,他们慧眼识珠,俺有俺的用处,不是吗?”

刘缵花笑了。她心里说,都说漂亮男人不做人事,没想到一个朱家老大把那个日本女人哄的团团转,佩服呀,更佩服他还能被宋先生和孔阅先接受……只是那个开枪杀了李斯文的是谁呀?

“是家兴他们干的!”朱家老大似乎有读心术,他知道刘缵花心里想什么。

“家兴他们还好……”刘缵花情不自禁在朱家老大面前表露出了她对家兴他们的担心。

“您信任俺了?”朱老大有点激动,他得意地说,“那天老三家云没有除掉李斯文,他有事出了城,他想回来再说,没想到老四家兴来了,家兴是神枪手,大家应该最清楚吧,他的枪法跟孔阅先和徐豪辰学的,他这次进城是为孔阅先报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咱们中国人都清楚,不是吗?”

“你还认识徐豪辰?!”刘缵花大吃一惊,她严肃地盯着朱老大的眼睛。

“自然,他拜托俺照顾英子!”朱老大沾沾自喜,“有的人还瞧不起俺……哼!”

朱老大的这句话刘缵花完全相信,因为徐豪辰一直很自责是他把英子带到了青岛,让英子吃苦。

刘缵花沉默了,她又想起了孔阅先,那个老头不应该就那么死了,可惜呀!现在李斯文死了,可以告慰他们啦!

朱老大走了,他嘴里哼着小曲离开了叶家。

天很晚了,英子没有回家,刘缵花有点担心。

灵子也没有回家,灵子母亲来找刘缵花,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不能再出事了,不可以呀,我们家就只有灵子这个女儿呀!”

“灵子母亲,您别着急,咱们去烟厂看看!”刘缵花想起了传单的事情,她的心哆嗦了一下,英子不会有事吧?孩子,但愿没事,千万不要出事啊。

刘缵花一边嘱咐新丽新菊新新看好院门,她一边拉着灵子母亲直奔烟厂。

卷烟厂真的出事了,英子她们两千多个工人被日本鬼子扣在了卷烟厂里,因为日本军队的士兵真的抽到了英子写字的烟卷,这可是大事,这件大事轰动了日本鬼子宪兵队,宪兵队出动了二百多个持枪核弹的鬼子包围了颐中卷烟厂。

日本兵对烟厂每个工人严格审讯,卷烟厂里一时鬼哭狼嚎。英子心里已经没有了害怕,只是连累了无辜的工友,她心里愧疚,她慢慢垂下头,她开始嘤嘤抽啼,旁边的工友以为英子是害怕而哭,英子哭声不大,让人听了很悲怯,她们没有人敢问英子为什么哭,她们也想哭。

一时间,卷烟厂好多人在哭,哭声连连。

灵子紧紧抓住英子的衣袖,她想安慰英子,她一张口满脸泪,她们站在卷烟厂的大院里,站在嗖嗖的风里,这是春天的风,风还是这么冷,是害怕的冷。!--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