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忧与虑(1 / 2)

作品:《出生于1931年的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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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谢谢您老太太!”女人嘴里拖着极不情愿的长音,她一边从新丽手里抓过那把小葱,她一边撇撇她的嘴角,她一边向叶祖母微微弯弯腰,然后她狠狠转身扭着她的肥屁股挤出了叶家小院。

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叶祖母从椅子上弓着腰慢慢站起身,“哼”叶祖母的眼睛里有气,她嘴里也有气,准确地说她心里更有气。

英子不明白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叶祖母为什么忽然对一个落魄的女人不待见?

英子走下楼,她慢慢走到了叶祖母身边。叶祖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一抬头看清是英子,她叹了口气说:“刚刚你都看到了?她就是吴家的女人,唉,这个女人不像你看到的这样,她曾威胁过我!”

“什么意思?”英子不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她皱皱眉头。

“她说,她听见一个男人和嫚的对话……嫚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俺也不清楚,她说是抗日的事情,她说她愿意保密……从那以后她隔三差五来借东西,说是借,还不如说是要!”

“应该把这事告诉阿姨!”英子惊慌地说。

“俺看她不至于与狼为伍吧!毕竟大家都是羊!”叶祖母的话很幽默,英子却笑不出来。叶祖母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挪挪她屁股下面的矮椅子重新坐下,她一边吁了口气,“俺想狼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儿,即使来了,还有俺呢!”

英子慢慢蹲到老人的身旁,她歪着头看着老人那双大大、长长的眼睛,老人年轻的时候一定不丑,就像叶小姐一样漂亮。

老人扭脸看着蹲在她身边的英子,语重心长地说,“英子,你在外面记住,看着不顺眼、听着说话不顺耳的那一些人,你离着他们远点,他们不长人心,更没有德呀!还有,无论他们问什么?一问三不知,这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今儿这个女人,你也瞅见了,她虽然在俺跟前说话唯唯诺诺,那是她装给俺看的,其实她满肚子坏水……她还是有点怕俺,俺也因为那件事凶过她一次,只是她现在没有更多的证据而已。”

英子使劲点点头。

“喔,你还别说,有时间呀,这件事还真要与俺嫚念叨念叨,俺可不能大意失荆州,不能因为她这一只跳蚤坏了嫚他们的事情!”老人突然又紧张起来。

“俺也是这么觉得,这件事必须让叶小姐晓得!”英子咂咂嘴角,像个成熟的小大人。

“俺英子就是懂事,像个小大人,更像俺叶家人,顾家又护家,比你们叶小姐强多了,瞅瞅,她心里哪儿还有一个家?整天见不着个人,有时候一走就是半拉月,唉!”老人嘴里一边表扬着英子,一边责怪着叶小姐,她一边用大手抚摸着英子的小脑袋。

英子觉得叶家祖母就是自己的家人,很久以前就是自己的家人,那柔和的声音那么慈爱,又那么镇静,英子突然想起了她的祖母,一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一双眯眯眼,一张絮絮叨叨的嘴,还有一个温和的笑容,无论崔家大院里发生什么事情,她都遇事不惊,总会用她的方式方法解决问题,只是可惜了,在日本鬼子闯进沙河的头一年老人突然过世,随她而去的还有父亲,父亲是在祖母过世后八个月离世,也许父亲担心在那边的祖父祖母无人照顾,所以……想着想着,英子情不自禁把她的头伏在了老人的腿上,老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揽着英子的头,用另一只手在英子的头发上一下一下梳着,老人的手真的好温暖,好舒服,好踏实,空气也似乎变得安详恬静。

虽然英子与眼前老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在她心里那种亲情似乎上辈子就存在,偶尔的相遇,已经无法割舍。

“祖母,俺想去街上看看!”英子突然说。

“不行,你们叶小姐不让你们出去不是吗?”叶祖母声音一下严厉起来。

“俺不走远,咱们搬来登州路居住这么久了,俺还不知周围的情况,俺只站在门口往外瞭一眼,好吗?”英子舔着笑脸看着老人严肃的表情。

“……去吧,不要走远了,注意安全!”老人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英子走出了叶家小院,她准备去认识一下柳巷子里住着的邻居,她第一个想认识的就是吴穷的妈妈和吴家的其他人,她不是去讨好她们,她只想远远地观察一下,她想知道她们是不是羊?此刻她心里的重压无人知道,她要保护叶小姐,保护她的二哥,她更不想一次一次搬家,这个家很好,很安静,更好的还有书可以读。英子慢慢走着,她突然一下长大了,从她第一次踏进卷烟厂那天开始,她心里就决心长大,必须长大,岁月让她失去了天真烂漫,有时候虽然觉得惋惜,可是,想起叶小姐和三婶她们,她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她已经看清了日本鬼子的嚣张跋扈和横蛮无理,日本鬼子霸占着整个青岛,不,是整个中国,让中国人民吃不饱饭,喘不动气,每天提心吊胆地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英子抬起头,远处啤酒厂上空的烟囱里依然冒着浓浓的煤烟,像一个魔鬼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突然前面松山路旁的公园里传来二胡声,那悲哀的曲子让人听了流泪,英子急忙低下头,她往前疾走了几步,她实在不敢停下脚步,每逢听到那种音律她心里就酸酸的,都想大哭一场。

英子继续往前走,张开眼神,她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小路四周与对过的柳巷子。叶家小院与柳巷子之间隔着脚下这条小路,路两旁还栽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小路右侧是一条东西路,东西路旁边有一条臭水沟,沟里还有不少的积水,几棵柳树在沟沿上矗立,黄色的叶片落了一地,有几片叶子落在水里随着流水渐渐远去;叶家左侧的院落里住着日本人家,矮矮的墙头上搭着樱花树的枝条,残枝败叶,零零乱乱;对过的柳巷子虽然细窄,却看不到头,不知是被巷子里堆积如山的杂物遮挡住了它短短的尽头,还是它原来就那么暗不可测?柳巷子头上有一家开水铺子,开水铺子门口两边堆积着一些劈柴和煤块,开水铺子屋檐上还有一个高高的、细细的、短短的烟筒,烟筒里冒着浓浓的、黑黑的烟,滴落着一溜溜黑色的水蒸气,水蒸气下笼罩着“朱家开水铺子”几个字;开水铺子对过住着吴家。

就在这时,英子背后传来“噗嗒”“噗嗒”声,那声音似乎是从地面上传来的,英子好奇地回头看过去,声音来自小路的对面,只见一个老人,她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老人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个蒲团,英子急忙扭转身走近老人,弯下腰,低声问,“您好,您,您去哪?俺可以帮您吗?”

老人抬起头,她满脸的褶皱,每个褶皱里都黑黝黝的,那是煤灰;老人脸上还流着汗水,天不热,老人是有点累;老人的眼睛里没有多少光,好像蒙着一层雾。老人顺着英子的声音往上寻觅,她看到了英子的脸,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

“俺是叶家的大女儿!”英子蹲下身看着眼前没有下肢的残疾老人,她又问,“俺可以帮您吗?”

老人摇摇头,她突然瞪大了惊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英子,“你是那个在日本卷烟厂上班的孩子吧?”

英子使劲点点头,“是!”

“俺知道你,听说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嗯,嗯,不错,不错!”老人一边说着,她一边再次打量着英子,她一边连连点头称赞英子,“街坊邻居每每谈起你,都竖大拇指!”

听了老人嘴里的话,英子有点不好意思,她羞涩地咬咬嘴唇。

少顷,英子小心翼翼抓过老人手里的蒲团,她把那个蒲团放在老人第一个蒲团的前面。

老人握紧双手,用拳头使劲支撑着地面,她的上半身瞬间悬空,然后她的半截身子轻轻落到了前面的蒲团上,英子急忙抓起老人身后的那个蒲团放在老人身子的前面……老人满眼是感动,“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嫌弃俺这个脏兮兮的老太婆?”

英子摇摇头,“不嫌弃,您需要帮助,俺只能做这一点……”

“俺想找你祖母聊聊天!”老人看着英子的眼睛,“叶家这么多孩子,不容易啊!”

“您去俺叶家?好,俺帮您!”英子继续帮助老人向前挪着蒲团。

这时,邻居日本人家门口,一个女孩拉着她母亲的手静静站在那儿,她们看到了老人和英子,她们就这样一直盯着英子和老人。英子只顾着帮助老人挪动蒲团,她没有在意旁边的院门口有两双眼睛的存在。

叶家祖母听到了院门外的声音,她早早打开了院门,她向坐在院门口蒲团上的老人招手,“快来,快来,吴家妹子!”

“这个孩子就是英子,是吗?真懂事!”吴家老人又抬起头看了英子一眼,然后她把她朦胧的目光投在叶家祖母的脸上,“老姐,俺真羡慕您,您把孩子教育的这么优秀!”

“哪里?”叶家祖母想解释什么,她犹豫了,她抬头看着英子,又看看吴家老人,“英子,这是,咳,你们应该称呼吴大娘!是不是吴妹子?你比俺小十几岁呢……”叶家祖母温和地笑着,她一边向吴家老人点点头,她一边向吴家老人伸出手,她的手与吴家老人的手刚刚要握在一起,吴家老人急忙收回了她的手,“脏,脏,俺的手脏……”吴家老人嘴里连声说着,她一边慌乱地把她的手藏到了她的背后。

“不脏,不脏。”叶祖母抬头瞄了一眼英子,她又低头看了看吴家老人一眼,“大妹子,来,咱们进屋说话!”

“不了,咱们就在院里聊聊天,俺这个人喜欢说话,不过,俺喜欢找愿意听俺说话的人说话!”吴家老人口气里似乎有难言之隐。

英子帮吴家老人一点一点挪进了叶家院子,她把她手里抓着的蒲团放在一楼客厅屋檐下的走廊里,她看着吴家老人稳稳地坐上去。

叶家祖母和吴家老人开始拉家常。

英子一转身跑进屋里,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把她手里的毛巾递给了叶祖母,叶祖母把毛巾递给了吴家老人,“大妹子,来,擦擦汗,擦擦手!”

“麻烦了!”吴家老人没有去接叶家祖母手里的毛巾,她嘴里不好意思地絮叨着,“不用了,俺手太脏,用俺衣服擦擦就可以了。”吴家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她衣服一角迅速地擦了擦她的手。

“英子,去烧点热水给你吴家大娘喝!”叶祖母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呆呆站着的英子,“顺便看看那三个小家伙在做什么?好半天没有动静啦!”

英子上了楼,书房的门敞开着,她看到新丽新菊在书房看书,新新在画画,黄丫头静静地卧在桌子下面眯着眼,似乎睡着了。他们各忙各的,好像很用功,有模有样,其实新丽新菊认识的字总共还不到二十个。新新画画有一定的天分,他画的鸟永远是圆圆的头。英子歪着头看了一眼书房,她没有打扰新丽他们,她的脚步直奔她的卧室,她卧室里有水杯和暖瓶。

“俺今天有事,找大姐聊聊!”院里,吴家老人和叶祖母喋喋不休。

英子端着茶缸走下楼,她双手把茶缸递给吴家老人,“吴大娘,您喝水!”

“不喝,不喝!”吴家老人推脱着,“不用麻烦,俺来不是来给你们叶家添麻烦的,俺只想找你们祖母聊聊天,俺这心里有话不说憋得慌!唉!”

“您喝吧!大妹子!”叶祖母笑迎迎地看着吴家老人,“大妹子,您不要客气,更不要见外,您见外,俺心里不好意思啊,咱们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呀!”

“姐,您的话让俺惭愧,俺那个儿媳总给你们叶家添麻烦!不要去理睬她!”吴家老人长长叹了口气,“她就那个爱占便宜的人,俺家里什么也不缺,虽然没有大鱼大肉,虽然每顿不能吃六成饱,俺吴家至少还有两个大男人,饿不死……”

“哈哈哈,知道,知道,没事,没事!”叶祖母哈哈笑着,“邻居吗?都是一家人!再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照应是必须的……上次听说您老家是吴桥的?”

“是,是呀!唉,俺这两条腿是那年日本鬼子扔炸弹炸飞的,不是俺儿子背着俺跑出四十里路……俺今儿就坐不到这儿了,唉,俺活着也没意思了,这仇也许就带到坟地里了。”吴家老人眼里的泪水瞬间滚落了下来。

英子对眼前这个老人有一定的好感,眼前的老人虽然是一个残疾,她尽量不麻烦人,甚至都不喝他人一口水,宁可用衣襟擦手,也不用别人的毛巾,虽然事儿不大,从细节看人品,起码比老人的那个儿媳强百倍。英子低下头认真端详着眼前的吴家老人,老人喜欢整洁,鬓角像刀切得那样整齐,只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很多,层层叠叠,每一层里都藏着厚厚的煤油,她家里做饭时一定是她升煤炉;老人的手骨节很粗,每个手指之间都有洗不净的煤灰,更多是因为老人用双手走路。

“老姐,您不用费心她的嘴巴,还有俺呢,不是吗?”吴家老人嘴里的她一定是她的儿媳。

叶祖母慢慢站起身来,她走到吴家老人眼前弯下腰,她伸出大手轻轻拍拍吴家老人的肩膀,“老妹,咱们这个岁数了,不去跟孩子们欧气,咱们活着就很不容易啦!”

“她不记仇的家伙,您可能不知道,她没上过学,大字不认一个,心眼窄,怎么也不如上过学的人呀?她在您面前看着面润,其实,她尖刻冷酷,没有长人心,看看俺那个大孙子,每天去大街上给人擦皮鞋,她也不给留饭,不是俺悄悄给藏起一口吃的,孩子就会饿一天,她配做一个母亲吗?”吴家老人咽了一下口水,压低声音,“她没有孩子,吴穷和那个傻丫头是俺上面儿媳妇留下来的……那个丫头亲眼看见了她的母亲被日本鬼子刺刀刺死了,所以她,本来很乖巧机灵的孩子……想起俺那个儿媳,俺心里就疼,为了保护俺孙子,她被日本人的刺刀活活刨了肚子,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婴儿呀……!”吴家老人流着泪重复着她家人的遭遇,她的泪让英子想起了她舅舅的死,眼泪瞬间在英子脸上变成了两条小河。

英子在沉默中流泪,叶祖母也沉默了。隔墙有耳,那个日本女人和她的女儿默默站在她家院子里,她们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尤其听了两个老人的对话,她们既心疼又无奈,更多的是可怜,她们默默弯着腰,脸上滚着晶莹的泪水。

夜很深了,叶小姐没有回来,叶祖母开始坐立不安。英子让新丽新菊带着弟弟新新去睡觉,她带着黄丫头站在院子里等叶小姐。风,一点不安静,在冷清里捶打着院门、院墙、和院墙上的小草。英子突然感觉今夜的不安宁,空气浓厚,让人喘不动气;月光变得胆小,藏在乌云里时隐时现。抬起头看看坐在楼梯口的叶祖母,灯光照在老人的脸上,老人的脸色似乎镀了一层灰白色,多了凝重与牵挂。

街上的人突然多起来,有的在奔跑,有的在喊叫:“日本宪兵队杀人了!”

楼上传来叶祖母屁股下面的椅子被什么东西碰倒的声音,英子一惊,她抬起头,叶祖母的身子趴在栏杆上,她全身抖着,她的腰突然挺直了,她的脖子高高昂起,她满眼闪着紧张和担心。英子把目光从叶祖母身上收回来,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挪向院门口,她准备走出院子,她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英子,——”叶祖母突然喊了一嗓子。

英子急忙收回刚刚迈出去的前脚,她扭脸抬起头再次看向叶祖母,“祖母,您有事吗?”

“嗯,去吧,不要多事,问问怎么回事,马上回来!对了,开着院门……”

“俺,俺知道了!”英子轻轻答应着,她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紧张。

“不要紧张!”叶祖母的嘱咐飞到了英子耳边。

“俺不紧张!”英子嘴里这么说,她心里却慌得很,说紧张还不如说是害怕。

对过的柳巷子的拐角处有人在说话,那是周边的住户,他们满嘴的惶恐与害怕,路灯拖着他们的身影,一忽儿飘到了墙上,一会儿藏进了角落,他们的身体哆哆嗦嗦、探头探脑。

前面登州路上人影绰绰,有几个人一边奔跑,一边交头接耳,风把他们焦虑的声音送过来,风不大,他们的声音更小,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把头顶的帽子拉到了嘴巴,只露出嘴角,他们蹑手蹑脚钻进了巷子,然后匆匆消失在黑暗里。

英子的一双小眼睛不够用,她在寻找她熟悉的影子,突然她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梧桐树的阴影里,其中一个像是叶小姐,她的身体软绵绵地斜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似乎是喝醉了;她一头卷发在风里摇曳,似乎要拖到地面上了;瞅着,瞅着,两个人影渐渐走近,那个男人是书店的宋先生,宋先生瘦高的身影被风拽着,被影子拖着,看到宋先生让英子想起了邱先生,只是宋先生没有邱先生个子高,他们都一样清瘦,两个人怎么那么像呢?

“叶小姐怎么啦?”英子迈开着急的脚丫,她大口喘着粗气跑近宋先生,她抬起头看着宋先生的眼镜,因为天黑,宋先生眼镜还能反射出两曙光。

“没,没什么?叶小姐喝醉了!”宋先生在撒谎,他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

“喝醉了?快,快进去,俺去烧点水——”英子急忙闪开自己瘦弱的身体,她让宋先生和叶小姐挤进叶家院子。

“英子,关上门!”宋先生扭脸低声嘱咐英子,“快!”

“嗯,你们快进屋,俺看着呢!”英子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她都没想到她会如此镇静。

这个时候叶祖母不知去哪儿了,楼上那么沉默。

“不用,英子,你马上上楼来!”宋先生扶着叶小姐在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