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皇后声音中隐隐透出的不悦，窈娘眼底掠过一抹暗光，敢情皇后召她入宫是因为此事。

“母后您想啊，如今儿臣与雍大人交好，那他势必会偏向我们，小事倒还好，一旦涉及朝中大事，父皇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窈娘表露出一副为雍忻担忧的神情。

雍忻从不偏私，只忠于皇上，恰恰因为这点深受皇上信任。倘若他偏帮，皇上还会信任他？窈娘能想到这点，皇后自然也能想到，她搁于凤座上的手悄然握紧。

“你说得不错。”皇后点点头道：“一味保下那群废物，而舍了雍忻，自是不妥。”

窈娘跟着点点头，又听到皇后不咸不淡地问：“听闻你近日与萧澜走得近？”

窈娘神色微顿，自那日花灯节后，萧澜诊出喜脉便派人给她送来谢礼，说走得近倒也没有，只是不如明熹公主那样针锋相对罢了。

还未等她说话，皇后道：“你们姐妹情深是好，但萧昇不日便要从北境归来，你与她还是不要相交过甚，以免被他怀疑别有居心。”

五皇子要回来？

她曾听顾蔺说起过，比起惊才绝艳的大皇子，以及平平无奇的太子，萧昇这位骁勇善战的五皇子才是大家心目中的“太子殿下”，只可惜宜贵妃出身虽高，又位列贵妃之位，却还是被皇后死死压一层，以至于萧昇也被太子压制。

不过萧昇并无争权之意，所以早早离京，躲开权谋的漩涡，一直沉浸于杀戮战场之上。

而他的选择也是明智的，三皇子与四皇子，甚至是年幼的六皇子都先后患病离世，如今朝中也唯有大皇子与太子分庭抗争，五皇子归来，那这风平浪静的京都城是否又要变天了？

朝堂之事，她无暇顾及，她只想知道自己前世的死因。

“母后。”窈娘掩下眼底的风暴，抬眸看向皇后：“儿臣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希望母后能为儿臣解忧。”

皇后投来示意的目光，窈娘道：“您为什么非要除掉顾蔺原配姜氏？”

皇后一愣，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她冷笑着说：“自然是为了你，其他女人，顾蔺想纳便纳了，但姜氏不同，她不单单是顾蔺的原配，顾蔺心底还有她，有姜氏在，顾蔺心底能容下你？”

说她是为了明熹公主好，但窈娘却是不信，她目光灼灼道：“母后也知道姜氏在顾蔺心中的地位，那姜氏一死，顾蔺第一怀疑的人便是我，他焉能放过我？”

皇后凤眸狠戾一闪而过，“你只需记住，母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兄妹好。”

窈娘已经十足的确定，皇后杀她，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来京才一年，皇后为何非对她下杀手？这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时，外面的尤嬷嬷疾步走进来禀报：“娘娘，公主，顾大小姐来了，说是来给娘娘请安。”

顾大小姐？窈娘满心疑惑时，皇后眼神却变了，她轻轻转动着尾指的护甲，“让她进来。”

窈娘本想自己是否要告退，可是看着皇后好似没有让自己退下的意思，于是便安然地坐在原位继续喝茶，不一会，就见尤嬷嬷领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只见那女人一袭蜀绣绯色长裙，眉若轻烟，姿态曼妙，一双清丽的眸色隐隐透着淡然，看似只有二十七八岁。

窈娘不由睁大双眼，她在京都城见过最美的脸，便是自己现在这张脸，但面前的这个女人竟与其不相伯仲，只是她面容偏向清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花。

她漫步而来，朝着皇后屈膝行礼：“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皇后凤眸带着几分深色，在尤嬷嬷的搀扶下，她从凤座起身朝跪着的女人走来，“玉照，快起来。”

说话间，已经亲手把顾玉照扶了起来，还一脸亲昵拍拍她的手：“说来，你我都有近二十年没见了。”

顾玉照？顾蔺的亲姑姑，可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完全不像年近四旬，本以为皇后已经保养得更好，不曾想顾玉照竟然保养的更好，听说她还身处苦寒之地……

“妹妹依旧光彩照人，哪似本宫早已人老珠黄。”皇后感慨道。

顾玉照面容清冷，神色恭敬：“娘娘说笑了，再美的容颜也总有凋零的时候，哪里能及得上娘娘万一。”

皇后拉过顾玉照的手，朝她介绍一旁的窈娘：“你嫁得早，又那么远，还没见过本宫的女儿吧，这是明熹，明熹，这是你顾姨。”

早已站于一侧的窈娘对着顾玉照颔首：“顾姨。”

顾玉照定定地看了眼窈娘，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公主，臣妇身份低微，怎敢担公主一声顾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