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然后把装有奖金的信封递向老李，他连连摆手，说自己做这事绝对不是为了钱，“是敬佩军哥的为人去做的，这钱绝对不能收。”

吴刚便将信封交给徐志军，让他去给，可老李依旧不收。最后徐志军笑嘻嘻地摇头，把信封还给吴刚说道：“老李的性格就这样，不收就不收。再说，他现在也不差钱。”

说实话，张峰的心里还是感到疑惑的。要说徐志军与老李是警察与线人的关系，可能说不过去，因为一般的线人要么为了钱，要么与警察有交换条件。

不过，要说徐志军与老李是朋友关系，可能也说不过去。一般朋友提供线索绝对没有老李那么专业迅速，而且极少会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要知道，大部分犯罪嫌疑人可能不憎恨办案的警察，理解这是工作需要，但是会非常憎恨“出卖”自己的人，一旦有所察觉，就会想方设法报复。

老李走后，徐志军与吴刚、张峰闲聊起来，他说起自己和老李之间的故事。

老李的老家在东华区下面的一个乡镇上，他身世凄苦，10岁时父亲溺亡，12岁那年母亲又出车祸走了，无依无靠，一直在城区流浪。

为了活下去，老李啥都敢干，由于打架、盗窃，也是派出所的常客。只是由于当时还是未成年人，最后都不了了之。

十八岁那年，老李把一个欺负他朋友的人的左脚打断了，被判了2年。

从牢里出来后，在东华区开了一个茶馆。当然，茶馆只是个幌子，背地里则招人赌博抽水钱，加上高利贷，老李身边的小混混越聚越多。

有一年，老李由于做规矩，把一个混混的肋骨打断了。来到派出所，老李就被警察修理了一顿，他一气之下拒不承认自己打架。

派出所只好把他移交刑警队，由一个老刑警和徐志军负责审讯。

进了审讯室，老李先挨了老刑警的一顿训斥，不仅没承认伤人的事情，气焰反倒更嚣张，他把脑袋往前伸，问老刑警敢不敢动他。

老刑警的拳头捏的咯咯响，最后还是忍住了，可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徐志军冲过去抓起老李一顿打，打得他直喊“饶命”。

吴刚此时插话道：“那你还敢用老李，不怕他记你的仇、坏你的事？”

徐志军却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说他知道老李也有仗义、血性的一面。

那天，老李承认自己打人不对，犯了法，又说是那个混混先欺人太甚。

老李流浪时结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混混不仅夺了朋友的老婆，还卷走了朋友仅有的几万元。那天，老李是气不过混混当街羞辱自己的朋友，这才出的头。

后来，老李赔了混混一笔医药费，对方出具了谅解书。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混混一直躲着不鉴定伤情，因为没有鉴定结论，老李也就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

释放老李的那天，徐志军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做了两个小时的思想工作。

从此，老李就经常和徐志军聊天，两人交情渐深。

有一年，东华城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转抢劫的案件，事后查明犯罪嫌疑人叫向红星。

徐志军大约沉思了5分钟，他隐约记得这个向红星是有前科的人，进库一查，果然如此。

他打了一个电话，问对方在哪里？随后就和一名警察带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楼。老李在门口等着。

“向红星跟着你在混？”刚在包间坐下，徐志军就给老李递了一支烟，老李接烟的瞬间，徐志军瞪起眼睛，眼光像利箭般射向他。

“他就懂偷鸡摸狗的行当，在道上混还没有资格。”老李机械地回答。

“他在哪里？”徐志军盯着老李。

“我马上去找。”老李立即出去了。

徐志军跟吴刚和张峰解释道，由于犯案，即使向红星跟着老李混，老李也必须交出来。

吴刚开玩笑道：“不然老李的茶楼开不成吧。”

徐志军点点头，爽快地承认道，老李开小茶馆，他确实帮忙打过招呼的，我要找他摸线索啊。

吴刚看了一眼张峰，担心张峰误会，便解释道：“张书记，十年前，城区除了取款机、收费站，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摄像头。”

“如果嫌疑人不带手机、不用社交软件，警方想依靠技术手段去抓人，就好比大海捞针，相比之下，还是靠线人查线索来得快。”

张峰点了点头，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徐队，你有没有股份在茶楼里？”

“我只是想让老李给我提供线索，如果我入了一分钱的股、拿他一分钱我断手断脚。”徐志军立刻发起誓来。

为了证明，找线人查线索的重要性，徐志军说起一件案子。

东华区有个工地的包工头深夜回家，被一个男子追砍了七、八刀，左手的三根手指被削掉了。

包工头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长期在东华区做工程，听对方口音是本地人，同时向警方提供了犯罪嫌疑人大致的模样。

徐志军分析如果是雇凶杀人，这个人一定有混社会的背景。他带了两条高档香烟和二名警察来到老李新开的宾馆，又陆续喊来七、八个道上混的小伙。

徐志军给每人甩了一包香烟，聊了一会儿后，开始将话题引到“最近谁在砍人”上面。

这些人都说不知道，但承诺去打听。

此时老李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觉得不能再从事这些灰色的行当，毕竟现在对这些行当的打击越来越厉害，于是他开始生意上的转型。

老李开设宾馆，便是转型的开始。原先跟着他的一些人员，也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从事正当的服务或管理工作。

第二天，徐志军又带着警察跑到乡镇，去找一些社会闲散人员了解情况，还是一无所获。

由于案件造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大家的压力都很大，等到第三天深夜，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老李突然来了电话，说提供线报的人正在赶来汇报的路上。

大约半小时后，门铃响了，一个文身小伙走进来说道，是老李让他来见徐志军的。

他连夜从海元县包车赶来，带来了犯罪嫌疑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