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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Flower?义气(2 / 4)

作品:《星星上的花2

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均未发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遗憾地告诉何欢,建议立刻引产。

因为即使是正常人,心脏跳动如此缓慢,都非常危险,而作为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孕妇,她将每一天都承担着随时会猝死的风险。

并且根据若素出现呼吸困难的时间判断,这个现象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胎儿在母体如此异常的血氧输送环境下,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可能已经发生脑瘫等严重后果。

医生还说了很多很多很多,但那些冰冷的医学数据和分析,此刻都只像钝钝的刀子,一刀一刀缓慢而坚决地割着所有人的心。

我们全家人一起,再次被命运推到了一个令人揪心的难题面前。

这次的打击太突然太大。

若素一直没有哭,她平时看起来活泼开朗没心没肺,但从小到大所有关键时刻,她都是自己拿主意。

她说:“我不。”

但是,不引产,我们随时有可能失去她,而即使侥幸过了这一关,小马车也可能是个终生残疾的孩子。

虽然还未来到人世间,但他却仿佛已经是一个我们熟悉的小天使,在全家人的宠爱下生活了九个月。

若素买了胎心仪,她每晚在家里和何欢轮流和小马车聊天玩耍,听着那有力的小心脏,感受到调皮的翻滚,一切辛苦的感觉都变成幸福的期待。

原本酷帅有型的何大律师只要提起他的小马车,就会立刻变身呆萌暖老爸,被他的同事各种调侃。

我们的妈妈则早早开始手工缝制婴儿小衣服,因为不知道是男宝还是女宝,所以粉红粉蓝各缝了多件。

何老师更是连学校的合同期一到,就拒绝了再次返聘的邀请,一心一意在家等着做爷爷,每天换着法子研究汤水,把原本瘦成一道闪电的若素养成了白白胖胖的小猪。

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对于小马车满满的爱。

但所有的爱,现在都是痛与不甘。

我和何欢陪着若素,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风安堂。

原本几家医院都要求若素立刻住院,但若素却坚决不肯。

所有的医生都态度坚决地要她立刻引产,但她和我们都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绝望之中,封信成了我们的救命稻草。

封信正好在医馆,他仔细为若素做了检查,虽然他面上一向表情不惊,但越来越熟悉了解他的我,却仍然感觉出了一丝凝重。

我的心持续下沉。

他沉吟着没有开口,一直盯着他的若素突然说:“就算你也和那些专家的判断一样,我也不会引产的!小马车是健康的,我也没问题!”

何欢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怀里。

何欢一字一句地对封信说:“我相信你的医术!封信,我要保大人,如果若素有危险,我就算打昏她也会送她上手术台!”

听闻此言,一直强作镇定的若素终于崩溃,她拼命地在何欢怀里挣扎着,却沉默着不哭出来。

我看着心如刀绞,叫着若素的名字去拉她的手,却发现何欢捂着若素的手,在指缝里流出了鲜血来。

若素咬了他。

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我要小马车,我要小马车……”她的哭声让我忍了一路的眼泪也终于倾盆而下。

我不知道这噩耗该如何向家里的长辈们传达。

在这混乱的场面里,封信毅然站起来拍了拍何欢的肩,他的声音清越有力。

“没有那么糟。”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两次,“你们先不要急,事情没有那么糟。”

他的话,在这样绝望的时刻,简直如同神音。

我几乎听到了何欢和若素心里,那种濒死时突然获得一口喘息机会的感激涕零。

“你们先回去休息,晚点儿我想带我爷爷去一趟你们家,请他一起诊断一下。”他说。

送走了若素和何欢,我关上门,小声欢呼着扑到封信的怀里。

我用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把未干的眼泪蹭了他一身。

随着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对他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但此刻我却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满心充斥着对妹妹绝处逢生的感激。

我又哭又笑口不择言地说:“我就知道那些医生不靠谱!封信,你真是神仙!”

一个人闹了半天,却没听到回应,我奇怪地抬头一看,封信只是静静地低头看着我。

他说:“哪里有人是神仙?无论中医西医,治病救人,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对若素的情况判断,和那些医生,其实是一样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面对面地看着他的脸。

我在努力判断他是什么意思。

封信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但并不悲伤。

他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两下,像对一个孩子一样轻言细语。

“安之,如果我对若素的救治出现了意外,你从此以后,该如何面对我?”

像是在说一件很轻巧的事情,但我的眼前,却瞬间金星乱冒。

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若素或者小马车出现了意外,我面对救治者封信,此刻的感激,是否会化为满腔的仇恨?

最好的结果,或许也是逃避,永不再见。

那么,我和何欢,都第一时间想到把若素带来给封信,那一刻,我们对封信的心,是不是就已经存了只许他胜,不许他败的信念?

那一瞬间,我突然回忆起了封信曾经对我说过的他妈妈的故事。

他的妈妈,死于某种急腹症,但最后出手救治的,是他的爷爷。

从此后他的爸爸破门而出,丢下他和妹妹,视爷爷如世仇。

至今无法和解。

也是那一瞬间,我醍醐灌顶般懂得了,在妈妈出事后,封信仍然接过爷爷的衣钵,走上了医生这条路,是多么伟大而孤独。

这一身白衣,如死般寂寞,他赤足而行,脚下血莲盛放。

哪怕千百步的成功,只要有一步失败,就可能被荆棘刺穿心脏,万劫不复。

24.那你是接,还是不接?

封老爷子面色严峻,摸着长长的白胡子,在何老师家的客厅里反复踱步。

我的父母,何老师夫妇,何欢和若素,都一齐眼巴巴地看着他。

急性子的何老师首先按捺不住,跳起来拉住了老朋友的袖子。

“你这老头,是好是歹你给个痛快话,我受得住!”

何老师因为爱好古玩的关系,和封老爷子多年私交甚笃,两个老人平日里经常如顽童般拌着嘴相爱相杀。但何老师却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若论医术,他的心里封老爷子那是绝对的神级。

但,现场恐怕除了封家祖孙,只有我想通了,这种情况下,越是至亲,越是期盼,越让人压力山大心生退意。

尤其是封老爷子,曾经经历过那么惨痛的家人离别,更是仿如昨日,阴影难以消除。

果然,一向快人快语的封老爷子,迟迟没有给出一个痛快的答案。

他无视老朋友何老师的诉求,转过脸,对坐在我旁边的封信开口道:“封信,你说说看你的判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封信身上。

封信长身玉立地站起身来,恭敬地面对着爷爷。

他微微垂首目光沉稳地道:“患者虽然脉弱,但气息平稳,血象不惊,且胎心稳定,胎脉清明,不似有异。另外,还过二十天就可提前催产,时间并不太久。因此,大人我有七成把握,胎儿只有五成。”

这个回答显然他已经思虑良久,但何老师仍然后退一步,跌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受了严重打击。

封老爷子却继续追问:“那你是接,还是不接?”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我知道,封老爷子话中有话,他是在考验封信。

但我却不知他的用心是什么。

封信沉默几秒,答:“有病人需要,就要接。”

封老爷子微微点头,转身对何老师说:“这样的情况,我行医这些年,只遇见过一次。我的判断和封信是一致的。如果继续,孩子不好说,得赌一赌他的命,大概有五成机率保不住。但怀孕的丫头我能提到九成把握守住,不排除凡事都有意外。我只能向你保证,封柏南和封信会尽全力。”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封老爷子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老顽童,他的眼睛里,闪现着庄严而智慧的光芒,仿佛身上散发着人性的柔和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