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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错杀(2 / 5)

作品:《诡案罪(全集)

她拍拍拉拉的头,赶紧拿来水桶和拖把,把大厅的地板全部冲洗一遍,直到看不到一点血迹,这才放心。虽然刚刚才杀过人,但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与恐惧,反而觉得得到了解脱,感到无比安心。

这天晚上,她抱着拉拉,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庞玉娟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出门吃早餐,像往常一样提着篮子去买菜。从菜市场回来的时候,她碰到一位女邻居。

邻居看着她篮子里的菜说:“哟,怎么买这么少的菜啊?”

庞玉娟笑笑说:“我老公出差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吃饭,所以不用买多少菜。”

邻居说:“你老公真是个大忙人啊,整天出差,哪像我们家男人,一天到晚只知道窝在家里,一点出息也没有。”

庞玉娟笑着应酬几句,提着菜篮匆匆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出奇的平静,就连庞玉娟拿着水壶,给后院墙角处那丛天竺葵浇水时,心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仿佛那后院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3

“8月22日”,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器上,跳出了这几个字。

庞玉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这个日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马从军是8月17日开始“出差”的,已经过了四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按照马从军向单位交代的出差时间表,今天应该是他出差归来,返回单位上班的日子。

如果她猜想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单位里的人一定会打电话到家里来问:马总在家吗?他出差回来没有?为什么没有来上班?单位里一大堆人都在等着他开会呢。

而她则会用略带诧异和紧张的语气回答说:他没有回家啊,我还以为他先回单位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见他打个电话回家。对了,他有打电话回单位吗?

对方肯定会说:没有。

当然,像马从军这样级别的领导,一两天不回单位上班,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单位里的人也不会深究。但是三五天后,仍然不见马从军现身,而且打电话也不接,完全处于失联甚至是失踪状态,估计单位里就要炸锅了。然后就是各种谣传满天飞,当然人们议论得最多的,还是贪官改名换姓携巨额赃款潜逃外国之类的话题,再然后,就是纪委甚至是公安部门对马从军行踪的各种调查……。最后就像网上经常传出的贪官出逃的新闻一样,在人们的遗忘中不了了之。

庞玉娟想到这里,忍不住朝饭厅的窗户外望了一眼,窗外就是后院花园,从她所坐的角度,虽然看不见墙角里的那一丛天竺葵,但她还是止不住为自己周详的杀人计划自鸣得意。

只怕就连神仙也不会想到,就在人们满世界寻找潜逃国外的贪官马从军时,真正的马从军却默默地躺在自家花园的泥土下。

她从窗户玻璃淡淡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脸上那一丝胜利的微笑。

正在她为自己完美无缺的杀人计划暗自得意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门便被推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长外套,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风尘仆仆,大步闯了进来。

“有早餐啊?”男人一眼看见餐桌上的早点,扔下行李包就坐了过来,“正好,我从机场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他拿起桌上的一根油条,旁若无人地往嘴里塞。

庞玉娟“啊”的一声,身子一晃,忽然从椅子上跌倒下来。这个男人,居然就是马从军,就是她五天前亲手杀死并且埋葬在后院里的马从军!

“你怎么了?”马从军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去看医生,别死在家里。”

没错,是他!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庞玉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好像在大白天看见了鬼魂一样,好半天才扶着椅子站起来,却退了几步,离餐桌远远的,生怕这个“鬼”会扑过来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你……。你……。”她声音颤抖,语不成调,“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完差,自然就回来了,难不成在海南住一辈子啊?”

马从军白了她一眼,“我坐的是今天早上的早班飞机,还好,能赶上上班时间。”

他吃了两根油条,又呼哧呼哧地喝了一碗豆浆,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件衣服,然后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拎着公文包,匆匆出门,上班去了。

饭厅里,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庞玉娟。

直到马从军从大门口走出去,庞玉娟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好像身处梦境一般,自己明明已经将马从军的尸体装进了裹尸袋,并且亲手将其埋葬,他又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呢?难道是他死而重生?还是那天晚上,自己杀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马从军?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她的脑袋突然像是炸裂般痛起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马从军拎着公文包去而复返。“对了,离婚协议书呢?”他盯着妻子问。

庞玉娟有些木讷地问:“什么离婚协议书?”

“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啊。我出差的那天晚上,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在上面签字,叫我回来拿吗?”

庞玉娟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将马从军从那个狐狸精身边骗回来,确实给他打过一个这样的电话,虽然她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但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看着马从军,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马从军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身在海南,没有办法赶回家,所以就叫了一个同事过来帮我拿。他叫潘翔,是我们公司刚招聘进来的新员工,就住在机场附近。我出差去机场的时候,正好把车停在他家里,所以叫他开我的车过来拿离婚协议书。谁知到了第二天,我给他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庞玉娟不由得一呆:“潘翔?”

“对,我刚才出去,看见车停在院子里,才想起这事。他那天晚上来过咱们家吧?”

“哦,那个人,是、是来过咱们家……。”庞玉娟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如果马从军说的是真的,他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自己如果说没有见过那个叫潘翔的人,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于是她说,“我已经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交给他了,他把车停在了这里,自己打车回去了。”

“这倒是怪事了,这家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马从军一边掏出手机给潘翔打电话,一边走出去。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庞玉娟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难道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杀错人了?那个被她装进裹尸袋的,并不是马从军,而是另一个叫潘翔的人?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那天晚上的杀人经过,就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从脑海里闪过。

……。听到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她急忙起身躲到大门后边,对方进屋后,她从门缝里看见了对方的脸,确认他就是自己的丈夫马从军……。等一等,当时屋里只亮着一盏走廊灯,在如此昏暗的灯光里,仅仅是透过门缝的一瞥,就能认准一个人吗?现在,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然后从举刀杀人,再到把对方的尸体装进裹尸袋,这个过程中,自己一直没有打开大灯,也没有近距离凑到死者的面前看他的脸。现在想来,若说她杀错了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她咬咬牙,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操起铁锹,就往后面院子里跑去。要确定自己是不是杀错了人,其实很简单,刨开那丛天竺葵就知道了。

她飞快地掘开天竺葵下的泥土,那个她亲手埋进去的黑色裹尸袋很快就露了出来。她扔下铁锹,用颤抖的手拉开拉链,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就暴露在眼前。

虽然尸体身上穿着跟马从军的款式和颜色差不多的外套,但往脸上看,这个人脸形较瘦,嘴角边还有一颗吓人的黑痣。很明显,这个人绝不是马从军。一股尸臭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弯下腰,蹲在地上使劲呕吐起来。

她再也不敢多看那尸体一眼,连裹尸袋的拉链都没有拉上,就手忙脚乱地往上面填土,用一堆湿润的泥土将其彻底掩埋,好像生怕那尸体会突然从泥坑里跳出来一样。

回到屋里,她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宛如大病了一场,身子一歪,躺倒在沙发上,再也站不起来。她就那样浑浑噩噩地瘫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听见院子里传来丈夫停车的声音,才知道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马从军走进屋,看见妻子坐在沙发上,就从皮包里掏出两张a4纸,说:“潘翔那小子彻底失联了,我找了他一天也没有找到,不过没关系,我把离婚协议书重新打印出来了,一式两份,你再签一次字就行了。”

庞玉娟看着a4纸上“离婚协议书”那几个粗大的黑体字,想到自己之所以会错杀别人,完全是因为这一纸离婚协议书引起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她一把夺过两份离婚协议书,一边撕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签,我不签,我不签,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在上面签字!”她狂躁地把那两张a4纸撕得粉碎,再一挥手,把一团碎纸屑重重地砸在马从军脸上。

马从军却并不恼怒,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用他那一贯冷漠的口吻说:“我早就说过,你如果不同意签字,一定会后悔的。”

庞玉娟叫道:“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马从军忽然冷笑起来,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把手机屏幕对准庞玉娟。庞玉娟低头一看,如遭雷击,顿时呆住。那视频里拍摄的,正是她早上去挖掘后院那具尸体的过程:

她操起一把铁锹,冲进后院,在那丛天竺葵下面发疯般挖着,那个黑色的裹尸袋很快显现出来,她打开拉链,露出了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她蓦然明白过来,原来早上的时候,马从军上班途中又杀了一个回马枪,悄悄潜回家里,并且用手机将她在后院挖掘尸体的全过程,都跟踪拍摄了下来。

马从军说:“我一直奇怪,怎么从那天晚上开始,就联系不上小潘了,原来他到咱们家来替我拿离婚协议书的时候,竟然遭了你的毒手,而且你还把他的尸体掩埋在自家后院里。他跟你有什么仇啊,你竟然对他下这样的杀手?”

“不,不,我当时以为是你回来了……。”庞玉娟脱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已经迟了。

马从军盯着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想杀的人是我?看来是小潘替我挡了一灾,你这个女人,真他妈狠毒啊!”

庞玉娟脑中一片混乱,已经彻底乱了阵脚,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马从军收起手机说:“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就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不同意离婚,那我就只好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警察了……。”

“不,不要……。”庞玉娟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丈夫面前,“求求你不要报警,我不想坐牢,我不想被警察抓去枪毙……。只要你不报警,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马从军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又从皮包里拿出两份离婚协议书:“你签字,我保密,咱们各取所需。”

“好、好……。”庞玉娟拿起那两张打印纸,看也没看,就用颤抖的手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丢下钢笔,她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瘫软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

4

两天后,庞玉娟和丈夫正式离婚。她被扫地出门,离开家的时候,她只带走了小狗拉拉和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好在她还有点积蓄,就在太平坊大道青龙嘴菜市场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旧房子,算是暂时安置了下来。

她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往下过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整天为着丈夫和家庭团团转,无论是她的思维还是工作能力,都早已跟外面的社会职场脱节了,加上学历又不高,四十来岁的年纪,想找一份工作,已是十分困难。问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人愿意聘用她。

正在她感到沮丧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以前在制药厂上班的女同事。这个女同事在衣铺街开了一家服装店,她知道庞玉娟的遭遇后,决定请她到自己店里当一名售货员。她的工作问题,这才得以解决。

每天清晨,她坐公交车到衣铺街上班,晚上9点下班后,再坐公交车回家,日子过得辛苦而忙碌。她上下班乘坐的公交车,正好经过她以前居住的小区。有时候,她会看见马从军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在小区门口散步。那个女人大约二十六七岁年纪,身材高挑,烫着卷发,显得既洋气又漂亮。看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向外隆起,确实是怀上了孩子。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刘美琪了。看来她刚离开这个家,马从军就把刘美琪接过来了,看两人出双入对的亲密态度,应该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吧。每每看到这一幕,庞玉娟都会靠着公交车车窗,默默地流泪。

诚如马从军所言,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还不如早一点痛痛快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那样的话,自己至少还不会沦为一个杀人凶手,而且还是一个被马从军抓住了把柄、杀错了人的杀人凶手。

这天中午,庞玉娟正在服装店里看店,一位中年女顾客走了进来。她一抬头,认出这位女顾客是马从军单位里的一位同事,而且好像还是一个中层干部,她听见别人都叫她萍姐。萍姐也认出了她,两人点头打着招呼。

庞玉娟热情地向萍姐介绍了几款今年流行的新衣服,萍姐试穿了两件,最后选定了一件羊羔毛外套。

结账的时候,庞玉娟犹豫着说:“萍姐,我想向您打听个事,成不?”

萍姐问:“什么事?”

庞玉娟说:“你们单位有姓潘的员工吗?”

“姓潘的?”萍姐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啊!”

“你再仔细想想,他好像叫潘翔,是新近才招聘进来的。”

萍姐果断摇头,说:“没有,我们单位没有人叫潘翔,而且我们单位今年也没有招聘新员工。对了,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啊,这个……。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送走萍姐,庞玉娟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

她清楚地记得,马从军告诉她,被她杀死的那个人叫潘翔,是他们单位新来的员工。但是现在,她却打听到他们公司里并没有一个叫潘翔的新员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从军为什么要骗她?如果被她杀死的那个人不是潘翔,那又是谁?这个人跟马从军有关系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几天她一直在回忆杀人当晚的情景。

当时虽然灯光昏暗,她只是在门缝里瞄了一眼,但她几乎可以十分确定,自己当时没有看错,那个走进家门的男人,就是她丈夫马从军。而且事后,她还凑近尸体,查探过死者的鼻息,如果是丈夫之外的另一个人,除非跟丈夫长得十分相像,否则没有理由不被她发现。可是现在,她杀的明明就是另一个人,而马从军却活得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杀错人的事,到底跟马从军有没有关系?

庞玉娟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可是自己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电视里那些名侦探一样精明过人的头脑,要怎样才能拨云见日,找到真相呢?去找警察?可是现在自己还是一个杀人嫌疑犯,去找警察帮忙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正在彷徨无措之际,她忽然看见柜台上放着一份报纸。

那是服装店里订的一份《青阳晚报》,老板娘看过后,随手丢在了柜台上。有时候她在店里闲得无聊,也会捡起来读一下。她记得报纸最后一版,有一篇侦探小说连载,作者就是青阳市一位颇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对,何不去找私家侦探帮忙呢?

她急忙拿起报纸,翻到最后一版,果然看见有半个版面刊登着一篇连载的侦探小说,作者名叫金一田,小说后面还附有作者简介:

金一田,本名金一帆,因仰慕日本推理小说作家横沟正史笔下的神探金田一,所以取笔名叫金一田,是我市著名推理小说作家兼私家侦探,在我市白云路经营一家名叫“金一田信息调查公司”的私家侦探社。

她又用手机上网,输入金一田和这家侦探社的名字搜索了一下,觉得口碑还不错,于是就决定去找这个叫金一田的家伙帮忙。

她向老板娘请了半天假,坐出租车来到白云路,找到了这家“金一田信息调查公司”。公司的两扇玻璃大门开着,门口挂着一块小塑料牌,上面写着“正在营业中”。她犹豫一下,走了进去。

屋里的大班台后面,坐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戴着眼镜,脸形消瘦,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见有顾客进门,他从大班椅上站起身,问:“请问您有什么事?”

庞玉娟扭头四处瞧瞧,见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说:“我是来找金一田的。”

年轻人笑了,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我就是。”

“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神探啊?”庞玉娟上下打量他一眼,显得有些失望,摇头说,“不,不像……。”

“不像什么?”

“电视里的私家侦探,都是戴着鸭舌帽、叼着烟斗的小老头儿啊!”

“你说的那是福尔摩斯。侦探不一定戴鸭舌帽,戴鸭舌帽的也不一定就是私家侦探。侦探也不一定都是小老头儿,其实也有像我这样长得比较帅的年轻人。”

金一田呵呵笑着,请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遇上了一件很古怪的事,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庞玉娟看着这个年轻小伙,总觉得有点不放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毕竟自己涉嫌杀人,如果对方告诉警察,自己马上就会被抓起来。

金一田看出了她的疑虑,说:“您放心,为委托人保守秘密,这是一个合格的私家侦探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庞玉娟这才放心,喝了一口水,就把自己跟丈夫离婚的前后经过及杀人疑云,都说了出来。

金一田听完后问她:“你已经问过了,你丈夫的单位里并没有潘翔这个人,也就是说,你杀的是另一个人,现在你怀疑这件事很可能跟你丈夫有关,对吧?”

庞玉娟摇头说:“不,我没有杀另一个人,我现在可以确定,当天晚上,我杀死的就是我丈夫,绝不是其他什么人。”

金一田皱眉道:“那为什么你丈夫现在还活着,而被你亲手埋在后院的丈夫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正是我想委托你帮我去调查清楚的。”庞玉娟的脸红了一下,说,“虽然我现在在帮人家打工,但我还有一些首饰,如果拿到金铺兑换成钱,支付你的委托费应该还是足够的。”

“对于我来说,委托费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案子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金一田笑笑说,“因为案子如果足够精彩,我可以把它写成小说,赚取稿费。”

庞玉娟试探着问:“那你对我这个案子感兴趣吗?”

“你十分确定你杀死的是你丈夫,并且亲手将其埋葬,而且埋葬之后地面的泥土并没有被别人挖动过的痕迹,但是当你再次挖出尸体查看的时候,丈夫的尸体却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你的丈夫却像还魂了一样好好活着。用我们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叫不可能犯罪。”金一田点了一下头,说,“我承认,我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所以你的委托,我接受了。”

庞玉娟这才松口气,金一田又问:“你有你丈夫的照片吗?”

庞玉娟说:“有的。”她把储存在手机里的几张马从军的照片,发送给了金一田,又写下马从军的地址,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金一田点头说:“行,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5

第二天傍晚,庞玉娟刚吃过晚饭,手机响了,一接听,是金一田打过来的。

金一田问:“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庞玉娟怔了一下,往店内看了看,店里没什么顾客,显得有点冷清。她说:“现在客人不多,我可以请一会儿假提前下班。有什么事吗?”

金一田说:“你不是说,你把水果刀刺进你丈夫身体的时候,他流了很多血吗?”

庞玉娟左右看看,小声地说:“对呀,当时他在地板上流了一大摊血,不过都被我清洗干净了。”

金一田说:“一般情况下,血迹是很难被彻底清洗干净的,而且现在离案发之日也不过十来天,如果使用专业的工具,应该还能在地板上找到残留的血迹。只要咱们能从地板上提取到血迹残留,拿去化验一下,再跟你丈夫的dna一比对,就能确定你当时杀死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丈夫了。不过这个计划还需要你配合我来完成。”

庞玉娟问:“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金一田说:“我已经打听到,马从军的单位今晚有一个酒会,中层以上领导干部要带家属参加,所以他家里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我想和你一起潜入他家,在案发第一现场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血迹残留。”

庞玉娟吓了一跳,说:“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金一田笑笑说:“我不是警察,不可能拿到搜查证,所以不可能光明正大地闯进他家里进行搜查,只能用这种不太光明正大的方法搜集证据。你放心,马从军和刘美琪两个人都出去参加酒会了,只要咱们小心行事,就不会被发现。”

庞玉娟只好点头说:“那好吧,我向老板娘请假,然后去你的侦探社跟你会合。”

晚上8点多的时候,她来到金一田的信息调查公司。公司门口停着一辆银灰色的东风标致小轿车,金一田正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她。庞玉娟上了车,金一田将小车开上了街道。

庞玉娟以前的家,住在市中心的吉祥苑小区。金一田驱车来到吉祥苑,小区保安认得庞玉娟,并没有多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金一田把车停在隐蔽处,庞玉娟带着他来到自己以前住过的那栋别墅门口。门口亮着一盏路灯,四周并不见其他行人。

庞玉娟上前看了一下,说:“所有的锁都被马从军更换过了,我进不去了。”

金一田笑了,说:“你放心,这个难不倒我。”他靠近院门,看看左右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弯弯曲曲的铁丝,插进锁孔拨弄几下,院门“嚓”的一声,应声而开。

两人闪进院内,金一田回身关好门。

庞玉娟惊奇地问:“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

金一田说:“我这个叫万能钥匙,有它在手,天底下所有的锁都难不倒我。”

果不其然,别墅的防盗门锁,也很快被他打开了。金一田把头伸进屋里,仔细观察一番,确认屋里没有人,这才带着庞玉娟闪身进屋。

尽管进的是自己以前的家,但庞玉娟的一颗心,还是紧张得怦怦直跳。金一田倒是十分淡定,打开电灯,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嘴里啧啧有声:“装修得这么豪华,有钱人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样啊!”

庞玉娟环顾客厅,说:“这些高档家具,都是我离开后,他们才添置的。”

金一田问:“你丈夫当时倒在什么位置?”

庞玉娟用手指了指大门后边几块带花纹的地板砖说:“当时他就倒在这里,血迹流到了这两块地板砖上面。”

金一田点点头,取下背包,拿出一瓶奇怪的试剂,朝着地板喷了几下,然后趴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看了一会儿,忽然惊喜道:“有了!”

庞玉娟被他吓了一跳,问:“什么有了?”

金一田说:“我找到血迹了。”

庞玉娟说:“不可能啊,我当时明明已经用清水冲洗了好几遍,怎么还能……。”

金一田说:“我喷的这个叫鲁米诺试剂,也是警方常用来提取血迹的化学试剂,简单来说,它喷到血液上,能跟血液产生化学反应,并发出蓝色的光。这种检测方法极为灵敏,能检测到只有百万分之一含量的血,即使滴一小滴血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检测出来,所以只要这里曾经留下过血迹,哪怕你用水清洗过很多遍,或者是间隔了很长时间,只有使用这种化学试剂,也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你平时用肉眼看不到的点点血迹。你看,那些发蓝光的地方,都是残留的血迹。”

庞玉娟凑近看了一下,果然在地板的缝隙里看见有几点蓝光在闪动,她心里暗觉惊奇。

金一田几乎把脸趴到了地板上,戴上白手套,用一个小镊子将地板缝隙里几点发出蓝光的可疑物质夹出来,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好。忙完这个,他又问:“马从军的剃须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