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秋宴，宫里难得的热闹时候，坐在皇后下位的明妃却不似往常那般热络地往皇上身边靠，倒是开始一个人喝起酒来。

“姐姐莫要贪杯，当心吃醉了。”齐妃就坐在明妃身边，看着明妃已经喝了两杯果酒，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句。

“本宫酒量一向不错，这点儿酒倒是吃不醉。”明妃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多谢妹妹记挂。”

看上去二人相处还算是融洽，可离得近的皇后能瞧出来，明妃只差把“莫要多管闲事”几个字给写在脸上了，也不知道齐妃是听没听明白，只回了一句，“那妹妹就放心了。”

后宫里如今只这二人受宠，原先那个安嫔本以为是个能来掺和上一脚的，谁知道明妃下手倒是快，就那么把人给处理了，可偏生安嫔却是是做错了事，谁也说不得什么。

皇后暗自瞥了明妃一眼，摇了摇头，她身子不好也不想叫她们来请安，如今只想着等铭儿找个端庄的正妃，过两年继位后然后她便能安心地同太后去礼佛了。

在座的人都能瞧出皇上今儿个是真的高兴的，不光罕见地多喝了两杯，还要下来同几位重臣说几句话，可是叫身旁伺候的李公公快吓坏了。

如今皇上的身子可比不得从前，喝多了酒又要整宿整宿地头疼了。

不过好在自己的话皇上还是听的，李公公在劝说着皇上终于放下手里的酒杯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杜太尉。”

众人原本正喝着酒说着话，只见中间跳舞的舞娘退下后，皇上先是对着杜太尉开了口，“上回朕拖杜太尉办的差事当真是极好的。”

杜太尉虽说已是年过半百，可精神头瞧着着实不错，一说话气如洪钟，“不过是老臣的本分罢了，多谢皇上。”

“杜太尉还是这般谦虚，朕之前说了，若是这次事情办得好，朕重重有赏！”皇上瞧着杜太尉道：“趁着今儿个秋宴，是个好日子，杜爱卿不妨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老臣不敢。”跟着明德帝一路走来的老臣哪个不是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杜太尉便是如今有要求，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于是他道：“老臣到了如今的岁数，已经想不出还能要些什么了，不过是有一爱女......”

众人心里都明白的，因着皇上年纪越大猜疑心便越重，是以一般这些赏赐都不会落在这些重臣身上，懂些门道的都会说些客气的话，而后叫自己的孩子落得些好处，既显得自己识相，又能显得皇恩浩荡，所以杜太尉这话在众人听来，不过是平常。

可坐在下面的几个人里，在听到杜太尉这话后，则是心中一紧，其中一个便是杜明锦。

杜明锦手里的帕子都快她拽断了，可她明知道自己爹爹会说出这句话来，却根本没办法去阻止。

慕子轩同她说过，依着她爹爹的年纪，原本这差事是落不到自己爹爹身上的，可是不知为何中间出了些纰漏，最后只能是叫他爹爹亲自前去才行了。

虽说是慕子轩没说明白，可杜明锦也知道，这中间的纰漏怕是并非巧合，而是人为，慕子轩这也是在警告她，他是有本事对自己爹爹下手的，虽说杜明锦对朝廷中的弯弯绕绕了解不多，可这么看来，慕子轩怕是已经在朝中安插不少人了......

“杜太尉的爱女朕也有所耳闻，不知现在何处？”

听到这话，杜明锦像是被吓了一下，可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把被掌心的汗浸湿的帕子收于袖中，起身到了中间跪了下来，“臣女杜明锦，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众人的视线都瞧着杜明锦，不同于杜太尉的欣慰，夏洛笙则是担心，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太子，发现那人神情还算是放松，再一瞧慕子轩，他端坐着，一手拿着酒杯，眼睛也没朝杜明锦身上看去，仿佛对这事丝毫不关心一般。

可熟悉慕子轩的为人的夏洛笙知道，慕子轩这般模样，一般都是因为胸有成竹了，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既是杜太尉这般说的，那朕便问问你，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看着杜明锦的目光带着些慈爱，毕竟这是他向来看重的儿子看上的姑娘，甚至为了这个姑娘还极少地来求自己了，所以皇上对杜明锦还算是满意的。

只是他不知道如今杜明锦的心中所想。

杜明锦低着头默不作声，皇上还只当是她不敢开口，便又说道：“不必拘谨，杜太尉帮了朕的大忙，朕自然是要好好赏赐的，所以尽管说便是了。”

杜明锦知道她再不说话就会惹皇上不喜了，于是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是如平时一般慈爱的目光，一时间杜明锦眼中一酸，若是叫爹爹知道她要说出来的话，大抵是会对她失望吧。

可若是不这么做，杜家，自己的爹爹娘亲和弟弟，以后会更惨的，光是人的指责都能叫他们抬不起头来。

“臣女......”

杜明锦抬起身，可眉眼依旧是低垂着的，正要缓缓开口，可还没等她把慕子轩叫她说的那句话说出来，就听到身后一声尖叫。

“皇上，臣女要告发杜家欺瞒圣上！杜明锦根本不是杜夫人所出，不过是一个乡间的野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