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阴翳里(2 / 4)
作品:《濯枝》隔天班长让收表,从后往前传,前桌的女生束着高高花苞头,拿着几张表转头问孟听枝什么叫个体户啊。
孟听枝窘迫地沉默。
她的同桌说:“好像那种小商小贩都算个体户,我爸是城管局的,我爸爸说过。”
可孟听枝印象里她家半个摊子都没有。
那块手表旧的不行,表带裂纹,表壳划伤无数,又一次罢工。
她本来是想交给阮美云,让她再拿去修的。
可偏偏那个周五下午,十四中因为文艺汇演提前放了假。
她提前回家,看见她家一个表舅坐在客厅沙发上,阮美云从房间里提出一个旧布包,在门口孟听枝的视线里,一沓一沓数了二十万出来。
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摞砖头压进孟听枝的心口。
阮美云说让表舅先用着,不着急还。
孟听枝跑出巷口,长街热热闹闹,逗留的十四中学生穿着校服三五结伴进网吧,逛书店,到处都是笑声。
秀山亭几百年的阴翳里,有个老头卖糖葫芦,小喇叭里喊着五块钱一根,任挑任选。
五块钱一根……
二十万是什么概念,对于一个以为家里穷得过不好日子,父母天天把离婚挂在嘴上的十六岁少女来说,着实冲击。
等表舅走了,孟听枝才慢吞吞往回走。
那个空布袋还放在茶几上,阮美云还有另一只,她去菜市场买菜用的。
“表又坏了?”阮美云看着她神情低落又闷不吭声的样子,目光移到她手上捏的那只旧表。
“嗯,”孟听枝背着书包杵在原地没动,她满脑子都是那片粉红色,带着新钞特有的光泽。
半晌,阮美云要进厨房。
她听到自己试探的声音鬼使神差地飘出来,她说:“妈妈,我能买一块新表吗?”
阮美云诧异地回头瞧她,因为孟听枝从不讲究这些,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是阮美云买什么她就穿什么,她从不开口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