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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榆钱门(1 / 2)

作品:《濯枝

“你要出门?”

凭空出现的磁沉声线,叫踩到楼梯尾端的孟听枝吓了一跳。

她扶着栏杆,抬头看去。

昏昧光影里,站着一个身形高挺的男人,逆着光,单一个朦胧轮廓,头肩比都堪是完美。

她走下最后的台阶,认出来了。

“程濯?”

如果要隐藏为他出现感到的开心,那必须暗讽一番他的到来。

“你又来看刘晟漆先生么?”

他略过调侃,比任何时刻都正经严肃。

“不是。”

孟听枝:“又来买花?”

手往隔壁灯火皆灭的花店指,声音轻轻的,“打烊了,方姐带着舟舟相亲去了。”

薄雨后的潮润气息没有全部散去,老巷子里充盈着浸透陈朽的苔腥,像有什么在缓慢滋生,是复苏的味道。

程濯走进矮院,侵犯她的领地。

面前的人,叫孟听枝感到陌生,他一惯八风不动,平日连撩个眼皮都透着一股矜贵懒散。

可此刻,他不声不响,强硬的沉默,像在忍。

忍什么?

她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纤细的鞋跟磕到水泥台,幽微一声。

如某种提示音。

程濯敏锐的目光从她脚上挪开,眼底一片深黯。

“你怎么又怕我了?”

她以前怕他吗?

在云安古镇,她回答过的,如果近情情怯是一种怕,她真的,太怕他了。

原来现在还是。

孟听枝松开手指,下意识去抠手包上的小装饰,“才不怕你,你来干什么呢?”

迂回有千百种,他偏说最直截了当的三个字。

“来看你。”

孟听枝心口猛然一滞,呼吸发紧,唇瓣才嗫嚅一下,就又听他的声音传来。

距离拉近,只觉得他就着夜色看她的眼神十分烫人,似最精细的笔触,外在的单薄衣饰不过一张临摹纸,隔一层淡淡透明度,她近乎赤身裸体地曝露在他视线里,供他一心一意地描绘。

“你要去见谁?”

孟听枝回过神思,下意识用小手包挡了一下胸口的深v,不自然地答:“朋友的派对。”

“我现在就要去了。”

程濯眉梢微展,开始猜测:“什么派对需要你穿的像玛丽莲梦露?”

孟听枝一愣,半晌后,挺尴尬地说:“就是,就是玛丽莲梦露啊——电影主题,之前抽卡的,大家都会配合。”

程濯点点头,又看向她的高跟鞋,“你开车不方便,我送你去。”

她开车不方便,可以打车啊。

“地点在哪儿?”程濯往外走两步,回过身,看着不为所动的孟听枝,补充道:“你这样打车也不方便。”

孟听枝不服气地咕哝:“怎么就不方便了……”

程濯目光柔软地看她,唇角微抿后,克制地挪走视线说:“你太漂亮了。”

一口浮息冷不防地顶上来,悬在孟听枝胸口久久不落。

程濯都已经走出院子,她依然处在一种心悸余潮里,发着愣。

最后,她迈出步子跟上去,低声又慌慌地喃喃着,“这个人刚刚在乱说什么啊。”

派对地点就在榆钱门大街。

这条网红街,从入夜到晚十二点前别指望车流通畅。

程濯今天开的车,孟听枝之前没见过,罕见的白色。

他之前车库里从没有白色的车,黑色偏多,还有几辆颜色极出挑浮浪、摆着落灰的超跑。

车子开一段停一段,时不时被车外的行人赶超。

孟听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一整排复古的霓虹招牌上,实际心思飞出去老远。

不知怎么想到男人视车为老婆,再想到程濯换车好勤,喜新厌旧特别快。

她侧目批判地扫他一眼,嘴角嫌弃似的微抽,仿佛他是什么妻妾成群的封建余孽。

程濯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直关注着车况,无意捕捉到她那个异样的小眼神,眉宇轻蹙。

“怎么了?”

孟听枝:“没什么,之前你那辆黑色的suv呢,就是那个车牌好多7的。”

程濯没多想,直接回答:“停在我爷爷那儿,好久没开了。”

孟听枝抿抿嘴,小声吐槽:“说不要就不要……见异思迁……”

拥堵车流,噪音很大。

程濯没听清,“你说什么?”

孟听枝摇摇头,指着车前空出的一段距离,提醒道:“没什么,前面的车开走了。”

童卫大学毕业后红娘属性都没有消减半分,艺术院最强社交达人这把交椅也是坐得稳。

孟听枝缓不过来。

他是怎么跟程濯聊上的?

分明上一秒,她跟程濯才前后脚下车,程濯问:“你这边大概几点结束?”

她这一身裙子,前深v,后露半个背,凸起的蝴蝶骨单薄纤细,干净至极的白,合衬清冷纯粹的气质,玉骨冰肌,美得不像话。

半截路走过来,回头率高到程濯用眼风拟刀,杀退了不下一只手的男人。

烦躁不减。

半点也不想把人往写真馆送,直接掳回家藏起来才好。

孟听枝踏上台阶,回头纳闷地问:“问这个干什么啊?难道你还要到点来接我吗?”

程濯垂在裤线旁的修长手指,攥了攥,好脾气地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孟听枝:?

什么叫不反对?

是不合理好吗?他以前就没追过她,现在也不像追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最近三番两次都在干什么?

孟听枝越深想,简直恼得无话可说,秀致眉心蹙着,只一味谴责地盯着程濯。

童卫如迎客老鸨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插进来的。

先是欢天喜地一惊,然后夸张喊着。

“哇哇哇,谁啊谁啊,这不是我们的孟大美人吗?不行了不行了,鼻血收不住了,这是什么仙女下凡啊,你知道吗枝枝,你今晚,浑身上下就写着一句话,不犯罪不是男人。”

孟听枝知道童卫平时的话风就是这种滥用修辞的夸张调子,没多大反应,只问了一句周游到了吗?

扎头巾扮演杰克船长的童卫说:“到了,早到了。”

暑气渐消,早晚温差慢慢拉大,入夜没前阵子那么燥,但也不至于凉嗖嗖的。

童卫顶着一张见谁都笑的杰克船长妆效脸,视线移向冷气来源。

搞摄影这么些年,又爱天南海北地跑,童卫自诩阅美无数,对帅哥一早就欣赏免疫,但程濯依然叫他第一眼就惊艳。

锦绣底子上的一抹烟青留白,珠玉只在旁衬着,他的那部分端矜不羁,供人遐想。

“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