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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湖仙娘娘(2 / 2)

作品:《宫学来鹤

神鱼指路。

镇上所有的姑娘,都要先去长生庙里,跪拜伽兰天师,让伽兰天师手持金瓶,按照湖仙璃珠梦中的指引,以柳叶蘸上圣水,点上一滴在相中的姑娘们额头上。

圣水落地,这便等于那位姑娘,成为了“湖仙娘娘”的候选人之一。

一般被选中的人,都是一些面貌姣好,豆蔻年华的少女,因这样才与湖仙璃珠的形象更为贴近,能有资格成为她的分身。

而这些成为候选人的姑娘们,将会在正式选“湖仙娘娘”的那一天,在仙人湖边站上一圈,人人手里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块绣帕,伸出一只玉臂来,在风中静等湖仙璃珠的“使者”出现。

那“使者”不是旁的东西,而是一尾彩色的神鱼,每到选“湖仙娘娘”的这一天,它都会摆动鱼尾,在水里游出来,执行湖仙璃珠的意旨。

只要它游向了谁,在谁的脚边冒出了脑袋,那就代表着,那位姑娘被湖仙璃珠“看中”了,有资格做她的“分身”,要成为镇上新一任的“湖仙娘娘”了。

再接下来,就是一场盛大的送神仪式,要将“湖仙娘娘”送下水了。

那一天,被选中的“湖仙娘娘”将要盛装打扮,扮作湖仙璃珠的模样,站在洒满鲜花的香车上,穿街而过,接受全镇居民的欢送。

大家都会围在街道两旁,往香车上抛掷各种金银珠宝,值钱物什,这相当于一份供奉湖仙璃珠的“香火钱”,谁扔的钱越多,新的一年,受到的庇佑就会越多。

等这一轮欢送结束后,香车上的“湖仙娘娘”会被送到长生庙里,得到伽兰天师的亲自点化,神力加持,以男女双修的方式,将神力贯入“湖仙娘娘”体内,使她正式成为湖仙璃珠的分身,拥有神力去镇压湖底的巨兽。

这个步骤完毕后,就是最后一步了,“湖仙娘娘”会躺在小船上,船身绑上石头,沉入湖底,陪伴湖水下的璃珠仙子,与她一同镇压巨兽,庇佑镇上居民。

“湖仙娘娘”送走后,璃珠仙子就会暂时平息怒火,再次流下宽恕之泪,托付给伽兰天师,伽兰天师由此换得了新一年的圣水,就能分发给全镇居民,保他们安然无恙。

这圣水每年都必须饮下一次,镇长每个居民都不能免掉,只有这样,方可一年又一年地压制住他们身上的诅咒。

若是哪一年没有送“湖仙娘娘”去陪璃珠仙子,叫她不肯流下宽恕之泪,断掉了这圣水,那么整个璃仙镇上的居民都要遭殃了。

这诅咒是世世代代跟随他们的,谁也逃不掉,它深深刻入他们的骨髓血液之中,即便离开了璃仙镇,远走天涯,他们也依然无法摆脱这诅咒,反而会因为没有及时饮下“圣水”,而被诅咒吞噬生命,凄惨而死。

“早些年,镇上也有些胆大的不信邪,收拾包裹,满不在乎地离开了璃仙镇,却在半年之后,又全身腐烂,痛苦绝望地回来了……”

树林里,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温若怜说到这里,不由紧紧抱住了膝头,披着骆青遥的外袍,身子颤栗不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月下露出了满满的惊恐之色:

“那人,那人回来后,简直看不出一个人样了,全身都要烂透了,苦苦地爬在地上,去求伽兰天师救一救他,说他错了,不该忤逆湖仙璃珠,离开镇子……”

只可惜,为时已晚,即便再如何悔悟,这诅咒也解不开了。

伽兰天师一声叹息,说那一年的圣水已经分发完了,自己也无力回天了,不管怎样都救不回那个人了。

满镇居民就这样看着那个人,在地上慢慢腐烂,痛苦不堪,彻底死去,个个都不寒而栗,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离开璃仙镇了。

“所以我就连寻死,都不敢死在外头,只敢吊死在神树上,怕诅咒跟着我入轮回,下辈子,我依然逃不过这可怕的诅咒……”

少女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凄楚悲凉,她衣袂飞扬,头上的乱发被夜风扬起,终是再也忍不住,瘦弱的双手捂着脸,泪如雨下。

骆青遥一行人听到这,目光交汇,复杂万分,终是明白过来,为何之前那个带路的人,只敢将他们带到这树林外,就再不敢往前进一步了。

“这镇子有点古怪,外人不好进,我就带路到这里了,你们最好……也小心点。”

这镇子何止是有点古怪,根本就是一座“诅咒”之镇,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辛鹤坐在篝火旁,眉心紧蹙,听了这一番原委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着夜风中绝望哭泣的温若怜,开口道:“温姑娘,先别哭了,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们镇子里,不是有什么诅咒,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呢?”

骆青遥也点头道:“我跟小鸟想一块去了,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神诅咒,玄之又玄的,这听起来更像是人为所致!”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听到现在的陶泠西,也总算抬起了头,目光在月下沉静无比,一字一句清晰地飘入风中:“而且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很可能就是你们一直尊崇的那位——伽兰天师。”

“天师?”温若怜怔怔地抬起一张苍白如纸,布满泪痕的脸,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是伽兰天师呢?是他救了我们全镇子,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这可不一定。”月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喻剪夏也在篝火旁,轻轻开口了,她看向那夜风中楚楚可怜的温若怜,清声道:“温姑娘,我听你描述的那些症状,并不像是什么诅咒,而更像是,你们全镇上下——都中了一种奇毒。”

“中毒?”温若怜一双泪眼瞪得更大了,整个人在月下震惊莫名。

“对。”喻剪夏平静地目视着她,逐字逐句道:“那圣水或许也不是什么宽恕之泪,以我的猜测,更准确地来说,应该可以理解为——解药。”

“解药?你是说,我们每年喝的圣水,其实是只是解毒的药而已……”温若怜脑子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喻剪夏所说的意思,整个人更加陷入一种颠覆过往认知,全然不敢置信的地步。

喻剪夏点了点头,取下了肩上的药箱,在夜风中打开,声音轻柔地传入了温若怜耳中:

“若想验证我的一番猜测,可能要烦请温姑娘伸出一只手来,让我为你扎针验血,那么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温姑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