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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2)

作品:《小大夫

“呦肖总。刚刚才瞧见你,刚才躲哪儿去了?都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还这么虚伪?不想叫就是不想叫,说实话我要是你我也烦我自己。”郭靖对他就没那么好的脸了,“什么叫忘了,你怎么忘不了忽悠黄蓉搬家呢?我问你,我们家房东老王接的涨价转租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陈小南躲在人群后面,又好奇又担心,还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她探头探脑地看着。

而站在郭靖和肖锐之间的黄蓉,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郭靖的嘴里还有酒味儿,肖锐用手在鼻子底下矜持地挡了挡:“今天是黄主任的生日,大家都在……”

“你别跟我扯什么大家,大家小家怎么了,就不能说话了?”郭靖一下就打断了他的话,“别打岔,看着我,问你呢,给我们家房东打电话让他撵人,憋着坏拆散我和黄蓉,是不是你?”

肖锐没看他,对着那边的服务员叫道:“服务员,给这儿倒一杯醒酒的热茶过来。”

郭靖一下子把他扬起来打招呼的胳膊扒拉下来:“谁喝醉了?你装什么好心呢?不服你跟我再喝,醉不醉你来试试呀?”

人群里的陈小南见郭靖这副模样,有些不屑,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幼稚。”

黄蓉也终于忍不住了,她直视着郭靖,张口就问:“郭靖你灌了多少猫尿?”

郭靖只管看着肖锐:“白的啤的红的,喝呀,敢不敢?你不是说我醉了吗?”

“拼酒,那是小孩子做的事情。”这要是放到平时遇到这种事,肖锐早走了,现在反而一句句地回,他越平心静气,越显得郭靖冲动和幼稚。

“郭靖我跟你说话呢!”黄蓉急了,吼了一句。

郭靖还是只看着肖锐,完全不搭理她:“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是老爷们干的事?挖人墙角别人腿,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这话说得过了,黄蓉一下子过来,推了郭靖一把:“干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就你那么点破酒量你嘚瑟什么?你看看周围这些叔叔阿姨,嫌不嫌丢人?”

她揪着郭靖脖子后面的衣服:“看看,你看看,挨个看看,别人好容易来聚一次,我姐的生日让你搅合成什么样了?”

郭靖只有在黄蓉面前可以毫无尊严,不管她说什么骂什么,无论她怎么折腾怎么揪,郭靖都笑着听着忍着,直至黄蓉骂了一句:“人家费这么半天心,怎么了?错了吗?怎么你就容不下了?”

郭靖忍不了了,脸蛋还发红发烫的他大吼了一声:“他行我也行啊,你们给过我机会吗?”

“为什么非得给你机会?你是谁呀?我为什么非要听你的?我是个成年人我不是小孩,用你管吗?你又不是我爸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话赶话,黄蓉是真急了。

“凭我是你前夫!”

“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前夫!”

俩人都急了,郭靖的眼睛都是红的:“前夫怎么了?前夫就不能说话了?前夫没钱没车没房子没脸没皮就连吃顿饭都给你丢人了?嫌我上不了台面、嫌我啰嗦磨叽、嫌我没面子、嫌我骂你新男朋友了,你怎么没大嘴巴子抽我呀?嫌我呆着碍事,我走!你以为小爷爱在这儿看你们秀恩爱吗!”

说完,郭靖扬长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里,只有陈小南一个人跟着追了出去。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餐厅外面的街道上,陈小南追着跟在郭靖的后头,不停地向他解释着:“师父,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光知道是黄主任生日,我也不知道都有谁啊,这种饭局我才不爱来呢,我……”

郭靖正心烦,叫了一句:“别烦我!边上呆着去!”

吼完,他只管大步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雨比之前下得要大了,马路上,没带雨具的行人四散奔逃,只有郭靖一个人站在雨里狼狈地打着出租车。然而,几辆出租车经过,都不停,唰地开走了。

正在郭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辆打着双闪的迷你轿车开了过来,驾驶室的车窗摇了下来,是陈小南,她从里面冲郭靖喊着:“上车师父,我送您回去!”

郭靖还赌着气,像没看见她一样,继续打着出租车,唰,又一辆拒载的出租车压着水花开了过去。

“真不走啊?”

郭靖还没反应,陈小南便一脚油门把车往前开去,郭靖急了,他追过去喊:“哎哎哎!”

“吱——”陈小南把车停了,郭靖赶紧钻了进去。

雨刮器飞快地划着,将大雨甩向两边,陈小南开着车,眼睛只管瞅着前方。

坐在后排座上的郭靖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装。好好装。眼睛不看我,就假装自己不八卦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觉得我特傻逼,为了个前妻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平时那个郭靖哪去了?是不是?”

陈小南一直听着,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你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说你两句你就有十句等着,现在怎么不说了?满肚子嘲笑我的话不说出来,你憋得住吗?”

陈小南递给他一瓶水:“内科的师兄说苏打水能解酒,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郭靖接都不接:“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拿张纸拿支笔给我,拉丁文倒着给你写完《本草纲目》信不信?说话。今天你必须说话。说呀!”

“我能说实话吗?”陈小南突然说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她半天不说话,突然这么说了一句,郭靖有些愣住了。

“上了班你是我师父,下了班咱俩是同事,您要真想听我就说了,我就想问问,这一大坛子醋,喝得有意思吗?搞这么一出干什么。”

“再不拦着俩人就上床了!”郭靖瞪着眼睛。

“上床又怎么了?离婚了你们就都是单身,单身为什么不能找个人上床?女人就是小狗吗?你扔过几块骨头这辈子就非得跟着你了?出门见了别人哼哼几句就不行了?怎么那么不讲理呢?”

“陈小南你在说什么呢?”郭靖怒了。

“人家爱和谁睡和谁睡,法律上道德上伦理上你们一毛钱关系没有,你这是感情绑架,一个字,俗。”

郭靖气得眼睛都红了:“我我我……给我停车!停!再不停我跳下去,你停不停!”

“吱——”,车停住了。郭靖一推车门,只见外面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陈小南从后镜里看着他:“不是要下车吗?下呀?”

郭靖一咬牙,他真的下去了,顿时淹没在大雨之中。

陈小南冲着外面喊:“你傻啊你!”

而另一边,被郭靖这么一闹,正在气头上的黄蓉,被肖锐再问起搬去公寓的事,恼火地一口就回绝了,然后在他沮丧的目光下,上了吴汉唐的车,和他们一起驶出了餐厅的停车场。

车上,黄彩云和黄蓉坐在后排座上,吴汉唐还和以前一样,只管自己认真地开着车,对后面姐妹俩的对话充耳不闻。

黄蓉气还没消,她转过头问黄彩云:“姐,您刚才怎么也不骂骂郭靖?就任由他这么闹?”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又没在医院病房里这么闹,我为什么要骂他?”黄彩云面色平静地回着她的话。

黄蓉对她的这个回答倍感意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以前他是只耗子,不过街您也得喊打,现在怎么待遇变化这么大?”

晕厥过一次之后,黄彩云的语气变得比之前慢了一点,她心平气和地说:“门诊和病房,手术,出诊,临床教学,还有带实习生,其实有时候我在想,郭靖要不是妹夫,他就是普通的一个同事,我还会这么挑剔他吗?”

“我早说了专业上他一点都不差。他差劲是因为别的。”黄蓉嘟囔着。

“别的也不一定有多差。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来说,只有适合不适合,没有差和不差。”

“以前觉得我俩不适合,现在又改啦?”黄蓉听声辩意。

吴汉唐像是和黄彩云排练过一样,目视着前方,嘴里却接过了话:“了解一个人需要过程嘛。过日子就像治病,婚姻里有了炎症,你免疫力不好,他是青霉素,除了他,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黄彩云附和着:“头孢也不是不行,就是贵点,还容易有耐药性。”

“你们俩怎么老是怀念我的前任啊?”说完,黄蓉不再说话了,她掏出手机,开始看了起来。

***

今晚,黄蓉值夜班,没有回到他们的出租屋,客厅里,一灯如豆。

郭靖颓废地窝在沙发里,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喝着闷酒。茶几上,已经被他扔了好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咯吱——”,他又捏瘪了一个喝空了的易拉罐,他身子一探,在茶几上一通乱扒拉,想要再拿一罐喝,却发现已经没酒了。他挠了挠头发,一个起身,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夜晚的街道不似白天热闹,尤其是雨后的夜晚。

路灯下的郭靖头发乱糟糟的,穿着背心裤衩和拖鞋的他看上去有些颓唐。他从小区门口的小便利店里买了一塑料袋啤酒,刚出小便利店,就看见了刚看完话剧在街上溜达的陈小南。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俩人都有些没想到。见他喝的有些多,陈小南陪他一起回了出租屋,还给他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坐在餐桌边的郭靖,嘬着一只蒜蓉的小龙虾,嘟嘟囔囔道:“像你这岁数的,会做饭的不多了啊。”

陈小南端着一碗酸辣汤从厨房里出来,往桌上一放,把围裙解了往旁边一扔,攥起桌上的一罐啤酒喝了几口:“冰箱里就这么些东西,能整的都整了。您凑合吃吧。”

她把郭靖面前的啤酒拿走,换成了一包纸巾:“我妈没得早,我爸又忙,五年级我就自己做饭了。鸡蛋炒馒头,鸡蛋炒米饭,鸡蛋炒西红柿,我能用鸡蛋炒一切。”

“我也是啊。我妈也没得早,我爸也忙,我也得给自己整饭啊,做完还得给我妹妹做,她那嘴还挑食你知道吧,来来,咱爷俩碰一个。”郭靖又把啤酒换回来,喝了一大口,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别喝了,还没完了。”陈小南把啤酒从他手里拿走了。

“你说什么?小声嘀咕什么东西?把酒给我,给我!”郭靖显然已经喝醉了。

陈小南拿起一排啤酒往他面前一怼:“喝吧,喝得酒精中毒倒是能去急诊科,人家不回来,打120,咱去。”

郭靖想发作,看看她,那口气又松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觉着我喝酒是因为她?”

“不为她,难道为我吗?”陈小南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吃起了毛豆。

“你不懂。很多时候不是你想的那样。中年男人心里的事情多,你还小,你不明白。”

陈小南剥毛豆剥花生,自己一颗,给郭靖面前的小碗里也放一颗:“有几句话,您听不听?”

“听啊。我这么平易近人。”

陈小南指着碗里的豆子,说:“这颗豆子是你,这颗豆子呢是那个肖什么,我就管他叫情敌。你,情敌,都在碗里,你觉得黄蓉会吃哪颗?”

郭靖睁着发红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吃我呀。”

“你去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陈小南冷哼了一声,“算了别看了。你让她吃她就吃啊?黄副主任那么倔的人,她听过谁的?”

“那怎么办?”

“你得先管好自己。洗干净腌好了煮熟了洒好了盐,自己躺在碗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别那么激进,别老搅合人家,更不要时不时地蹦出来攻击另一颗豆子。女的最烦的就是男人幼稚。尤其是成熟女性,你表现得越稳重,越冷静,让人挑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正说着,一阵轻轻的鼾声响了起来,郭靖的头枕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陈小南一脸不屑地望着他:“就这么点破酒量,还老喝。”说完,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把郭靖一路拖进卧室。

醉酒的人特别沉重,陈小南出了一身汗,才把他好不容易弄到床上,她刚想走,郭靖的胳膊就压住了她的腿,她费劲巴拉地搬开他的胳膊,再次转身要走,郭靖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陈小南一愣,就听见郭靖嘟囔着说:“别走……黄蓉你能不能别走啊……”

“出息!”陈小南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外走去。

次日早晨,下了夜班的黄蓉回来了,经过昨天和黄彩云的聊天,她已经彻底没气了。

厨房里,郭靖猫着腰,盯着燃气灶上突突突的小火苗,随后他把火关掉,端起灶上的小锅一路来到客厅,放到桌上,对着黄蓉说:“幸亏燃气卡没字儿了,昨天夜里熬粥这要是忘了关火,今天等你下了夜班回来,我就成植物人了。”

“对不起啊。”黄蓉看着这一锅粥,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什么对不起?”

“昨天。”

“昨天你说什么了?我喝多,断片了。”

“别装不往心里去了,就这事你能记我半辈子。我还不知道你?话赶话,那些说过头的骂过的话,我可不是诚心的,再说你也不是不过分,咱俩一比一,这事算扯平了,谁也不记恨谁,同意你就把这碗粥喝了。”黄蓉盛了碗粥递给他。

“不喝。”

“真生气了?”

“没往心里去是真的。昨天喝多了今天不想吃饭,也是真的。这都不叫事,你还当真了。”说着话,他看见黄蓉一直望着自己,有些疑惑,“怎么了?”

“这是什么?”

阳光下,他的发丝中,混杂了一根淡红色的中等长度的头发,格外显眼。

郭靖眼睁睁地看着黄蓉伸手把这根头发从他头上摘了下来,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心里有些虚:“什么?扫床刷子掉毛了?”

“头发。谁的?昨天夜里家里来人了?我就说怎么早起开门一屋子酒味,你喝得连屁都放不出来了,还能提前把啤酒罐给码到垃圾桶里?小龙虾没有外卖的袋子,谁给你做的呀?”

“小龙虾?”郭靖装着傻。

“就算你假装记不住吃的,别的总忘不了。碗谁洗的?桌子都给你擦亮了,你可别说是你爸,我现在出去到对门,进屋就能问个清楚。你别紧张,又不算婚内出轨,我就是关心问问,谁呀?”

郭靖正要说话,黄蓉直接起身走向了冰箱:“冰箱里肯定还给你留了醒酒的东西,我瞅瞅。”

郭靖已经拦不住了,冰箱的门啪的被黄蓉打开了。

里面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赫然醒目。只是,被挤在冰箱里放了一宿,上面用奶油写好的“祝姐姐生日快乐”几个字已经软塌塌了。

黄蓉有些没想到,她转过头看看他:“真惦记着我姐生日呐。买了蛋糕怎么昨天也不带啊?”

“蛋糕又不是饺子,吃了你们买的那一个足够了。”郭靖抠着耳朵眼。

“买了不吃浪费,中午我陪你回趟家,给黄主任送了,再蹭她俩个饭?”

“下午还有手术,科里走不开。”郭靖贱嗖嗖地故意这么说。

“真小气!”说着,黄蓉又想起了头发的事,问,“还没说呢你,昨天夜里谁来了?”

郭靖眼珠子看都不看她:“还能有谁。除了关心她哥的亲妹妹,谁还能想得起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