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小大夫 / 章节正文阅读

第十一章(2 / 2)

作品:《小大夫

十分钟后,郭靖和黄蓉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黄蓉好奇地追问:“足足嘀咕了十分钟,你和菩萨聊什么来着?我的腿都跪麻了你还没说完。”

“都说这儿是最灵的,为了求一个和你的好姻缘,以前我老来,总许愿,来一次许一次,说多了连自己具体许了什么愿都忘了。心诚则灵,我真把你娶回了家,今天诚心诚意给菩萨解释道歉,表表我诚恳还愿的心意。”

郭靖说得严肃认真,黄蓉看看他,眼珠子转了转,说:“佛祖面前不能撒谎。是不是?”

“那当然。”

“好。我问你。你上山不照着一个愿望许,怎么老变来变去的?许的愿每次都不一样?怎么回事?”

郭靖眨眨眼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大殿里的佛祖。

黄蓉凑近他:“佛门净地,你要是敢胡说……”

郭靖郑重地说:“因为每次许的具体细节都不一样。有时候想把你顺利地约出来,有时候祈祷能叫你原谅我,进展不同,求签也不同,有时候我烧了香下了山,觉得灵,自己还会临时调整一些东西,调了就和之前求的有区别,我得和菩萨说清楚。”

“调整?”黄蓉追问道,“你偷偷调什么了?说具体点。”

“排班啊,送饭啊,我爸别催你姐别拦,陈锋啊你离婚啊什么的,你怎么问这么仔细?这些都是不能泄露的天机,露了就不灵了。”

“怎么这么多我没听过的。”她挑挑眉,睨着他,“这里头怎么还有陈锋呢?

“我不得盼着他先跟你分了我才有资格追你吗。心想事成了,你看看。”

“没了?”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接着说呀,我就爱听你这些阴谋诡计,我看看你背着我和菩萨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说呀!”

郭靖皱着眉头:“你这女施主怎么这么八卦?”

二人一边嬉笑着一边回到车上,驱车回去。车窗外,山景向两旁掠去。副驾驶上的黄蓉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嘟嘟囔囔。

“嘀咕什么呢?”郭靖一边开车一边看她。

“和你一样。许了个愿。”

“我能听听吗?”

“你是佛祖吗?跟你说了有用吗?”

“不说我也知道。”

黄蓉一脸不相信:“那你说。”

“我说,你看对不对啊。无非三件事。第一,晚上的篝火晚会有点新意,这趟别白来。第二个,减肥顺利,体重向你们科新来的小实习生们看齐。最后一个,调级涨工资,早点挣钱买房子,早点搬进咱自己的小窝里。”

“庸俗。”黄蓉冷哼一声,“郭靖你好歹以前也是个艺术青年,现在怎么这么庸俗?我的愿望就全是这些东西啊,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能有点追求吗?”

郭靖嘿嘿一笑:“咱们现在都是已婚人士了黄副主任,俗点没什么不好。过日子就是这些东西,得习惯。你要不要现在发个朋友圈,p个图,就说你出国蜜月,到了南极,没想到这儿也有农家乐。”

“笨蛋,那是北极。南极冻得你鼻子都得掉了。”

郭靖点头附和:“以后攒点钱,南极北极咱都去。哎你刚才许的到底是什么愿啊?”

“你这男施主怎么也这么八卦?”

郭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肯定许的是我。上辈子不容易,这辈子才等到你。好好过日子,咱俩都好好的,要不然到了下辈子,就算面对面再见着,谁都不认识谁了。我没法理你,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往后就这么几十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

黄蓉的手微微用力,也握紧了他的手。

前方红灯,车速渐渐慢下来。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心照不宣,各有灵犀,两人同时往前凑去,飞快地吻了一下。

此时此刻,二人都沉浸在新婚的蜜罐子里,仿佛连呼吸都是甜的。他们和每一对刚刚修成正果的情侣一样,以是因缘,如痴如狂。他们丝毫都不知道,因果相连,今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以一种谁都无法预料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怀柔蜜月之旅一结束,郭靖和黄蓉就来到了郭家蹭饭。郭郭和韩浩月好事将近,为了当一个合格的后妈,郭郭最近经常细心打扮和韩浩月一起去探视他的儿子,所以家里只有郭立业一人。

老爷子见儿子儿媳妇回来了,进厨房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四菜一汤。饭菜一上桌,郭靖和黄蓉提着筷子,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四菜一汤。

不分凉热,盘子里的菜都是素的,并且都是丝状,土豆丝、萝卜丝、海带丝和蚂蚁上树,就连汤锅里也是丝状的,虾皮粉丝汤。

郭立业大口扒拉着米饭,吃空了碗,一抬头才看见俩人没动筷子:“吃呀,怎么不动筷子?”

“我们又不是一窝兔子,怎么全是菜呀,没肉吗?”郭靖提着筷子,在菜盆里寻找着。

“肉都在股市里,咱们勒勒裤腰带,等过两天涨起来,我给你们炖排骨,整只猪都搬锅里。别愣着了,吃呀,你看看黄蓉就不挑食,你看吃得多香,来黄蓉,喝汤。”

黄蓉一边嗯嗯地应着,一边吃着饭。

郭靖嘴一瘪:“早知道您这么艰苦,就不回来蹭饭了。身体也很重要,老同志,别省吃俭用再弄个营养不良,晚上带你下馆子,吃火锅去。”

“不去。贵。要想吃等我去割点肉,咱自己刨,家庭自助餐。”

黄蓉和郭靖对视了一眼,郭靖立刻心领神会:“要是一般的也就不去了。游泳馆门口新开了一家,牛骨锅,听说味道特别好。”

“打完折也挺便宜的。”黄蓉也在一旁撺掇着。

“都是圈套。记住孩子,过日子不是搞对象,钱都是这么一分一毫省出来的。他们不是慈善机构,不会看你们好看就白打折的,办卡充钱,买一赠一,这都是套路知道吧?一顿饭轻轻松松花好几百,什么都吃不饱,回来我还得下一碗方便面,咱图什么?听我的,省下钱来交房租,在家吃。”

郭靖把粉丝汤舀进米饭的碗里,汤泡饭:“省二十顿也不够一个月的租金,我们好歹还是蜜月期嘛。这都提前结束婚假,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吃顿好的。说得过去。”

“二十顿都不够?租那个小房子怎么这么贵?”郭立业比着一个二的手势,瞠目结舌。

“当初怕你心疼拦着,事儿又急,我就没告诉您,先斩后奏了。”

黄蓉低声补刀:“那片都一个价,离医院近,贵点也值了。”

“那么多钱,能买多少粉丝呀。”郭立业看着碗里的汤,很是心疼。

午饭过后,郭靖和黄蓉待了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小窝,二人前脚一走,郭立业就拿出了一个计算器,坐在沙发上滴滴哒哒地摁着,悄悄的,心里的算盘已经打了起来。

婚后第一天上班,一到妇产科,郭靖就开始发起了喜糖。见他吆喝着发喜糖,一众同事都围了过来,把他围了个圈,一个个一边道贺,一边接过他的喜糖纸袋。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等我媳妇顺产的时候就多仰仗各位啦。”郭靖脸上还洋溢着新郎官的喜悦。

曾鲤接过喜糖纸袋,打开看了看:“不摆酒席不宴请,挣了那么多红包就发这么几颗糖,还挑着血糖高的发,本来刚刚降下去,一吃又多一个加号,郭大夫你不能一结婚就变这么抠呀。”

郭靖皮笑肉不笑的:“我这是怕大伙儿低血糖。先拿这个沾沾喜气儿,就你们这些铁嘴,喝酒我敢不请吗,不请你们能叨叨我半辈子。拿着拿着,糖袋背后的地址就是吃饭的餐厅,周末中午咱不见不散,谁敢不来我可拿小本记着,替我写十本病历,顶十八个夜班。”

老于就是低血糖,他平时总咬着一根棒棒糖,这会儿拆开包装纸,往嘴里塞了颗糖:“我们这算什么,埋汰你两句到头了,最铁的嘴们都在门诊呢,赶紧去,喜糖发晚了他们连门都不让你进。”

“瞧瞧这点出息。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可好歹都是名医呀。”

发完妇产科住院部,郭靖直奔门诊大楼。

白日里的门诊大楼,接踵摩肩,挂号大厅一如既往的乱乱哄哄,液晶大屏幕上滚动显示着各个科室专家号的情况,黄彩云的号永远是飘红满额,挂不上她号的患者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郭靖一路喜气洋洋地走着,途遇的不少同事都和他打着招呼、道贺、发糖,不亦乐乎。

公立医院的门诊楼道里永远都是人满为患,郭靖像是挤在春运的绿皮火车上,在人群里前行。

前方不远处,有几个患者围观着一个在吵吵嚷嚷的人,郭靖往前看去,只觉得那个吵吵嚷嚷的人很是眼熟,他定睛再看了一眼,可不正是那个他们在郊区度假村碰见的在温泉里搓脚的留着板寸的男人。

因为有些距离,郭靖只能听见他嚷嚷着“黄彩云”的名字,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不少人在围着看,郭靖拎着几袋喜糖,赶紧过去问:“怎么了?”

怒气冲冲的板寸男看到他身上的白大褂,一下子锁定了目标:“黄彩云在哪?”

“什么事?”

“你他妈管我什么事,我找黄彩云!”板寸男骂骂咧咧的。

“有话您可以先跟我说,我是她同事。”

就像在温泉里一样,板寸男理都不理他,转头开始乱喊:“黄彩云!出来!”

郭靖过去拍拍他:“能跟我说说吗?我是她妹夫,这行吗?”

“妹夫?”

郭靖一晃喜糖袋:“巧了。刚刚把她妹妹娶回家,稍安勿躁,来,吃块喜糖。”

“呼——”没等郭靖反应过来,板寸男突然一拳砸了过来,带着风声。咣的一声,郭靖应声倒地,围观众人哗地一片惊呼。

产科门诊区其中的一间诊室里,被打后的郭靖这会儿已经来到这里擦着碘酒,而那名板寸男子在郭靖的要求下,被保安一起带了进来。

郭靖的伤口一遇碘酒就钻心地疼,他疼得嘶嘶直叫,一边叫,还一边看着板寸男子,指着医生介绍栏让他往这里看:“看好了!这是你找的人吗?是她吗?”

板寸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墙上的医生介绍栏,黄彩云做为主任,位列第一,她的照片和介绍摆在了显要位置。

郭靖指着墙上的黄彩云,更激动了:“看、好、了、这可是位女同志!给你媳妇看病的是个男的,你连性别都搞不清楚就找人看病,骗子不宰你宰谁呀!黄彩云这名字你听不出来是男的女的吗?”

板寸男子自知理亏,看都不敢看他:“谁能想到这家医院门口还会有人冒名骗钱,胆子这么大的当,你不好防呀。”

郭靖摸着有些发青的嘴角:“不好防也得防呀,防不住就打人啊?再说你老在公共温泉里搓脚也不对啊!”

板寸男子知道是自己不对,一个劲儿地给郭靖道着歉,郭靖见他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询问了他遇见骗子的详细的来龙去脉后,大手一挥,让保安放他走了。

接下来,他要好好会一会这个所谓的“黄彩云”了,敢打着他丈母姐的旗号四处行骗,胆儿也太肥了!

***

市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许多患者和家属或站或坐,或走或停,怀着各自的目的,在这个象征着命运关口的医院门外等候着。

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便衣的郭靖,在板寸男子的指点下,在医院的大门口,见到了所谓的医托。这个医托是一个三十多岁,长相淳朴的男人。郭靖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掏出一包烟,借着借火的名义锁定了一个外地老乡,一番聊天后,外地老乡警惕地摇摇头,走了。他把烟摸出来,又开始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郭靖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随后他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一脸诚恳看着地他:“师傅。打听一下,这儿的专家号得提前多久挂呀?”

医托看看他,把烟揣了起来:“瞧什么病啊?”

“这种地方,什么病的号也不好挂,连着早起了三天了都没戏。”

“吃过全聚德吗?”

郭靖不解:“什么意思?”

“后厨的大师傅,休息的时候也去别的饭馆子颠勺。大夫也一样,这叫走穴。全国人民都要去全聚德,你就别跟着往里挤啦。明白我的意思吗?”医托说得头头是道。

“这儿的专家,也去别的医院出诊?”

“有的还是义诊。挂号费都不要。先说你找谁吧?

郭靖见他着了道,立刻搬出丈母姐:“产科黄彩云,有路子吗?”

“老黄呀,上礼拜我媳妇才找她看过。”医托一副老相熟的模样。

“真的?她也出诊啊,在哪呢?您给帮帮忙打听打听。”郭靖佯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眼神迫切,演技满分。

医托立马上钩,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又钓上了一条大鱼:“哪天要看?”

“今天看得上吗?”

“今天?”医托犹豫了一会儿,说,“今天不行,时间太紧了,明天吧。明个儿一早,还在这里,我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郭靖按照约定在市人民医院大门口等来了医托,医托一路带着他山路十八弯,来到了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地铁站附近。郭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穿过马路,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去。

医托边走边磕着瓜子,郭靖左右张望着:“还没到啊?”

“快了。”医托只顾磕着自己的瓜子,头也不回。

“到底在哪儿啊?”郭靖有些急了。

“好大夫能在大马路上给你号脉吗,小隐隐于村,国医堂。”

郭靖有点含糊,他站住了,医托见他不走了,回头看他。

“要不还是算了。”

“真要心虚你就回去。挂号费都不要你的,想不明白呢?”他又补了一句:“想想家人。走这段路算个啥。”

二十分钟后,郭靖来到了一条土路上。他的面前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楼门是一个仿古建筑的大门。

小楼门口的牌匾上镌刻了三个大字“国医堂”,这本来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中医堂老字号,偏偏旁边还有两个竖排小字“第一”。

郭靖站在门口,抬头望着这栋建筑,随后,医托带着他走了进去。

而这个“第一国医堂”的大门,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把俩人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