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2 / 4)

作品:《陛下,大事不好了

一直到走出很远,何凉沉才停下步子,“摄政王,下官有几句话,还是要与您说明白的。”

何凉沉如今也在太医院当值,自然该自称“下官”,只是他这语气却分明不像是一个“下官”有的。江凭阑倒不在意,又或者是猜到他要说什么,眨了眨眼道:“先生但说无妨。”

“以他眼下的状况,短则半年,多不过一年。”

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江凭阑掩在袖中的手一颤,没有说话。

她太清楚何凉沉的意思了。皇甫弋南身子里的毒并非拔不得,只是那些毒早与他的血肉骨髓都融在一起,拔除它们的同时也等于拔除了他的根基。先前情况危急,他体内千奇百怪的毒素在六藤花和金蛇草的作用下混杂交织,再无法维系平衡,除了一股脑去了没有别的法子。

可在那以后,他也几乎成了废人,一身武功白费不说,就如今这副身子骨,怕是稍有劳累亦或天气严寒,便得出岔子。

半晌后,她木然点头,平静得像是一张没有冷暖的纸,“好,我知道了。”

何凉沉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与前头跪天阶的不是同一个了。他见过太多生老病死,却从未见过生老病死当前,还能如此泰然处之的。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您应当晓得,下官当日为何宁愿违背医德也见死不救。”

江凭阑笑了笑,“您不救他,不是因为您与甫京何老的恩怨。而是救了他,他照样熬不过一个年头,却得叫微生背上一生的罪孽。这笔买卖,划不来。至于您后来答应救他,也不是因我的诚意有所动容。而是您看见了,我愿替微生赎这场罪孽的决心。”

何凉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也有苦难咽,“这两个孩子,谁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江凭阑面无表情地立着,抬头看向云起云涌的天际,像在揣摩老天为何丢给她这个难题。

半晌后,她轻轻道:“何先生请放心,该作何抉择,我心中早便有了答案。”说罢向他稍一颔首,背脊笔挺地一步步走远了去。

……

入夜时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蹿过墙头,灵巧翻落,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密殿。床榻上的人似乎就在等她,枕着床栏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待她步至跟前便抬起头来,朝她一笑。

江凭阑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密报。

回廊里没有人,她因此刻意加重了步子。以皇甫弋南平常的耳力,早在那时就该有所察觉,可他今日判断她来,却不是用听,而是用看的。

他素来很会伪装自己的弱点,但只要她用了心,也并非不能发现。

她在他床榻边坐下,酝酿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皇甫弋南先道:“手里拿的什么?”

她垂头看一眼手里的物件,解释起来,“是甫京来的密报。为避免惹人嫌疑,你的下属都被安置在宫外,你大概还不清楚那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