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路(3 / 3)

作品:《陛下,大事不好了

宁王府卧房里,头戴松花绿书生帽的人一点点卷着手中的针灸囊袋,神色恹恹。自从牛小妹离京,整个宁王府便死气沉沉的,他每每来到这里都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皇甫弋南额间铺了满满一层细密的汗,脸色苍白,却还是照旧一声不吭,沉默良久后平静道:“辛苦吕先生。”

吕仲永摆摆手示意不辛苦,“殿下别急,就快了,少则四月,多则半年,您的手指便能动了。”

他一副有听没听的样子,默了半晌才点点头。

吕仲永向来是个憋不住话的,当初岭北战事刚起,他虽知自己不是朝中官员,不当过问太多,却总缠着江凭阑打听前线情况,得知河下失守时更是急得险些要将整座王府给拆了,眼下见皇甫弋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没能忍住,问道:“殿下,您可是有别的心事?”

皇甫弋南面无表情枕着玉枕,半倚着床栏,静得像一座石雕,似乎全然没有听见这一问。以往每次针灸完,他都会说一句“下去吧”,这回却没有,吕仲永因此也不敢动,就那么一直傻站着。

很久以后,他忽然偏过头,锐利的目光远远逼射而来,惊得吕仲永手里药箱“砰”一声落到地上。

“吕先生,我想,有些事你有必要知晓。”

皇甫弋南的眼神太恐怖,吕仲永连药箱也不敢捡,愣了一愣后飞快点头,“殿下您说。”

“你可知令尊为何忽然答应你学医的请求?”

他皱了皱眉,歪着头答:“想来是仲永心诚,终是感动了他老人家。”

皇甫弋南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因为令尊高瞻远瞩,早便预料岭北将乱,这才将你送来甫京,以免你遭受牵连。”

吕仲永瞪着眼张着嘴半天,回想起离家前父母奇怪的叮嘱,面上神色连连变幻,倏尔黯然倏尔恍然,“难怪……难怪!只是……殿下如何知晓?如此说来,家父家母可有危险?”

“你希望他们有危险吗?”

他一愣,坚决摇头。

“岭北督抚这位子不好坐,待战事一了,全省必然要面临官员调迁,甚至是大换血,而身为龙头的令尊,必然首当其冲。令尊玲珑心思,自然早便清楚这一点,之所以肯心甘情愿淌这趟浑水,是因为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用你的性命换他接手岭北督抚的位子。”

吕仲永将这话反复消化了好几遍,才终于听明白,霎时大退一步,惊道:“殿下您……您以仲永性命威胁家父!”

“对。”他语声淡淡,无丝毫愧疚之意,“当初救你,也是因为你是河下知府的嫡子,对我有利用价值。我要的是一个能够全力配合我的岭北督抚,令尊很合适,既有名望也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儿子的命在我手中。”

吕仲永骇然,一张雪白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瞪着皇甫弋南,忽然觉得任何言语在这样的人面前都是徒劳,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无力,生杀予夺,从来都是上位者的权利。

“殿下,您救过我,仲永的命,您若想要只管拿去。”他咬着牙,脸色泛白,“可家父却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也是绝无二心的忠臣,您不该如此算计他。”

“那么,我便与你也做一桩交易,如何?”

吕仲永愣了愣,蹙眉道:“殿下不妨先说。”

“我既然有能力将令尊推上那个位子,自然也可以保他安然无恙从那里下来,甚至在之后爬得更高。至于条件,我要你的忠诚。”

他愣得更厉害,垂眼看了看地上的药箱,“殿下的意思是……治好您的手?”

皇甫弋南不以为然地笑笑,“若是治伤之事,我又何必在这当口告诉你这些?”

“那么殿下希望我如何做?”

“我虽救了你,却也利用了你和你的父亲,你但有本事,报复我也无可厚非。但有一个人跟我不一样,我希望你能跟随她,且永远不要背叛她。”

吕仲永眉心一跳,“您是说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