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钗回过神儿：“安爷的意思，芸钗明白了。可安爷，大姐姐想要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谁也阻止不了，芸钗纵是明白安爷之意，明白安爷是真心为大姐姐好，芸钗也服不了大姐。往大夸言，即便芸钗能动大姐姐改变主意，芸钗也不会这么做。”

安有鱼皱眉：“为什么？”

“芸钗初失怙恃之际，恨不得亲手剥了罪首的皮，后来前浙江巡抚得国法惩治，芸钗自知一已之力，倘非东窗事发，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罪首伏法的一日。”杨芸钗自嘲地一笑，“芸钗势单力薄，那时连活着都困难，自无法亲手报仇雪恨，幸得苍天开眼，大仇得报！”

杨芸钗的这些，安有鱼能明白，可她没明白杨芸钗为何会在明知无法与天斗的情况下，纵能服夜十一，却出不会做的话儿来：

“亲人被奸佞所害，谁都想报仇，如今已还杨知府一个清白，泉下令尊令堂有知，已能瞑目。”

“都能感同身受，可未曾经历过，岂又能真正的感同身受？”杨芸钗凄然道，“但我与大姐姐，却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安有鱼再不出半句话儿来，杨芸钗所言，她是赞同的。

世人都感同身受，但没经历过同样的苦难折磨，最多仅是同情怜悯，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大姐姐真要查个明白，不管反不反天，不管斗不斗得过，芸钗不会劝大姐姐放弃，只会永远站在大姐姐身边。”杨芸钗坚定地表达了她的立场，“就算为此得付出性命的代价，芸钗亦无悔！”

安有鱼听着，看着矮她许多，年纪她许多，眼神儿却异常坚定，言语完不似一个女娃儿该出来的话儿的杨芸钗，半晌没能出话儿来。

“芸钗还得去看看旭表弟，安爷慢走。”杨芸钗完福个身，她越过安有鱼，往夜旭所在的厢房走。

日暮时，随着秋意伯慢慢走出万树山庄，坐上大车回城，一路上安有鱼都在想着杨芸钗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