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百姓红着脸，双足一并，立正行了个击胸礼：“报告将军，我叫朱老二！”

“朱老二啊，你是第二个孩子吧？不用紧张，坐下来慢慢聊。今天，咱聊点家常事……”

高力士亲和的笑容，融化了朱老二，下意识的，他就被高力士拉到了身边坐下，整个人虽然还是紧张的不行，但从他脸上略微缓和一点的表情，很显然他放松了许多。

“朱老二，你家里几口人啊，几头牛啊……”

“将军，哪里还有人啊……婆罗城，您也不是不知道……”

提及家庭，朱老二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伴随着他的叙述，一个苦命男人的生活画面，缓缓展现出来。

排行老二，家中本是富农，有屋有天还有一头老牛……原本生活还算惬意，就因为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结果被城内的黄家子弟偶然间踏青时发现，不仅打死了他的爹娘，强行将其抢走，自己家的屋田，更是被南霸天夺走。

相依为命的老牛，更是当着他的面，被宰杀取乐，最后更是逼着他吃下了一块牛鞭肉……

伴随着朱老二的述说，整个军营沉默了，这些军士要么都是贫农、佃户，要么是乞丐……而且，绝大多数都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出生就是穷人的，早就上了婆罗城外的乱葬岗了……

众军士心有余悸，谁又不是如此呢？

军营里的气氛逐渐低落，所有人都将自己带入到朱老二的故事中，感同身受，仿佛人人都成为了他……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高力士看着他，认真地问出了一句话。

“不公平！凭什么我父母为人善良，却要遭受惨死……上天不公！”

朱老二仰天怒吼，仿佛要将心中的悲愤，通过这种方式吼出来。

天空之上，裁判台上，无天听到那发自内心的吼声，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当年，他渡劫时，那都城里，不也是这般景象吗？

为何，当初他就看不见？还是说，佛门的教义，将他的目光，迷惑了。今生有罪，乃是前世福缘不够……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的呢？

“玄奘圣人，您觉得他是活该，或是天定如此？”

无天看向陈玄奘，陈玄奘笑笑，端起酒盏：“前生罪孽，本应在地府中赎清……人道，属于上三道。只要能投胎为人，不敢说一定是善人，身怀功德。起码，已是无罪！”

“是啊，已经投胎成人，便是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