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7:Requiem(镇魂挽歌)(2 / 5)

作品:《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上

我本以为散步般很快就能走到的第二个支点,结果却像穿透瀑布底下的石窟,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测距仪显示为距离入口八百米,深度达五十五米,空气开始变得浑浊和燥热。远处传来魂镰和老戴的声音,他俩正与隧道内的工作帮在通电话,对方反映信号时断时续,问能否将设备移进石穴内,但被尤比西奥严词拒绝。

“我看他们简直是疯了,居然连命都不顾。”魂镰将手一摊,叫道:“这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么?那个戴眼镜的,还跟我说电话快被人打爆了,他们在做什么问答,真是乱来。”

“这点好理解,工作帮全为了收视率。不过他们既然想看,就给他们看个够。”老戴站一旁,耸耸肩叹道:“让停在隧道内的公羊看严装置,给人误闯进来酿出祸端,就难收拾了。”

所谓第二个支点,是一片比起上头辽阔许多的石窟,在其中央,出现了一道不该存在的风景线,那就是有棵枝繁叶茂的怪树。它是什么树种我不知道,从外观看葱葱郁郁很是庞大,两头两脑横贯着几眼温泉,泛出的白雾犹如阴宅底下的“仙境”,给人充满遐想的既视感。人们已沿着洞窟埋下了数以百计的火标枪,同时打亮全部的镜灯,将石穴照得亮如白昼。我一走进石窟,眼睛无法适应,被刺激得淌下泪来。待完全睁开,已经是很久之后。

“是否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魂镰走到边上,陪着我仰头去看馒头状的穹顶,问:“觉得这个鬼地方像哪里?我的预测通常不会出错,这就是个蝃池。”

“它会不会也像阴蜮那样,存在曼陀罗法环那种只能进不能出的排列?咱们可是半点概念都没有,出了差池很难全身而退。”闻言我心头一凛,手探向背囊,打算掏出铁屑查看。

“人如果在同一个绯局里跌两次跟斗,那么他不是蠢就是该死,我早检查过了。要我说,这里正巧与阴蜮截然相反,前者是极阴,这里是至阳。”他冲我摆摆手,表明不必抓瞎,开始解释起来。原则上吕库古阴宅地底,起到颠覆一切作用的,正是修罗之松。这条七大首恶之柱将地表的生气抽走,全都输送给了雷音瓮葬主末裔,所以天穹花祭坛才能蔓生阴花灵芝;而这里却生机勃勃,满是流动的热风和滚泡的温泉,并且还生着树木。

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就是此地距离地幔已十分近了,如不意外,继续往深处去,或许能见到岩浆池,和地下火山。也正因这些因素,所以地壳变动比较反复。

我被他推着,来到不远处站在树下的Krys边上。面前的景致,简直令她看傻了眼,哪怕我来到身后也没有察觉。薄光打在她身上,洒下一片金黄,毫无瑕疵的皮肤变得异常光洁细腻,犹如塑料制品般通透晶莹。望着这张背影,我不仅陶然,忍不住就想伸手触碰。

在雾气袅绕的砂土间,已被他们布下了一个超大的镇魂挽歌,阴九局要成型,就须献祭特殊的东西,Krys本就是不漏香,当个首眼再合适不过。她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站在石穴中央即可。为法阵周边的分岔路献上宁息祈福。一旦深入的人遭上不测,可以快速退回此地固守。魂镰让丧妇们不必白费精力,先收了神通休整,为她站好台桩子,索住气眼。

老戴见人们都在忙碌,也不甘寂寞,他已着人备下几块硕大的玻璃板,搁置在石窟的四道缝隙口。自己则取出把刷子,沾着某种涂料,正在上面如游龙戏水般写着刻印。

“是不是觉得他们像神经病一样?”见人们挥汗如雨,我凑近krys耳旁讪笑,道:“这套装神弄鬼,我早见识过了。”

“你到此地的目的,不是与她闲聊,”可惜话声大了些,让耳尖的矮男人听见。他擎着一只铝皮饭盒过来,将它往树根搁下,朝远处的兔子扬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我按他们的要求跪坐在地,双目注视着饭盒,捕梦者说真正的骁鸷能随时随地入弧,但对我而言就难了些。然而无妨,此物理应是神秘人遗留的物件,上面就萦绕着曾经的气息,通过它可以令我打开心窍,即便没有幻日的便利,他也可泡造出一个来,只需朝前推一把助力,立即就能送我入眠。这种方式叫“波斑水影”,即现实中撬开虚幻的边角,使人坠入魔魇。

“等等,”老戴见我即将入定,忙不迭地跑将上来,从铜皮匣中取出嵯峨翼在我帽檐安好,说:“虽不起作用,但通过它可以估算时间差,上次在阴蚀道场忘了带,这回我留心了。”

耳旁的杂音逐渐散去,四下里薄光黯淡了下来,合上的眼睑通透,似乎能瞧见人影在快速消失。不久,我感觉自己像被浸透在夏雨中,四周显得既潮湿又温润,几乎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睁开眼偷瞄,我依旧在原地,只是人与物都不见了,被陷在一片永恒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道劲风,有人向我脊背狠狠击出一掌,随着一声走起,我瞧见自己的骷髅骨架,已被那物揪出了体外。伴随这股力我跌出八丈远,完全扶正身子时,眼前开始现出了变化。没有怪石嶙峋,没有成串的海妖金腹,也没有东一片西一滩的温泉。脚下出现了潺潺流淌的溪流,这是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四周有着自然光,照亮了小径两侧的白杜鹃和石楠花。到处飘飞着水沫,茎蔓在其中低垂着婀娜娇柔的花穗,显得既典雅又秀美。

我默不作声地爬起,观赏距我最近的花盘,白杜鹃如雪,石楠如血,融合在一起显得极度刺目。我弯腰捡起片花瓣,它已被压碎,皱卷的边缘已有些腐败,但依旧香气浓郁。这一地厚积的败叶,如同晚秋公园的土道,留下了别人踏着它们走过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