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宽广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近乎将地面堵得严严实实。很显然，这是一个仓库，因为太久没有人动过，因此上面盖上了厚厚的尘土。而在房间里，正有数个仿人机器人，还有一些辅助的机械，正在紧张的忙碌着。

“这就是我们最近在进行的测试，让这些机器人自主的在这个杂乱无章的房间里，找到所需要的物品，整理房间，并丢弃废弃的垃圾。”研究员向着来访的宾客介绍到：“在事先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向这些机器人输送太多有关的情报。这就需要它们自行通过参观研究员们的工作，来判断哪些是对目前的研究有用的物品，哪些是有价值的物品，并根据这些物品现在的状况，来决定进行何种处置或是维护。”

“请看这边，这就是它们清扫出的房间，物品都已经按照合理的方式进行摆放，无论是废弃，降级，待维护，还是待检验，都按照相应的规则进行的处理，而且清洁也已经进行完成。”研究员指向了旁边，那里的仓库整洁异常，与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目前已经进行了多次测试，综合评估来看，无论是准确率、效率或是耐力，清洁机器人的工作能力得分都显著强于项目内受试的人类清洁工和研究员。”

“怎么样，张顾问？我跟你说过的，只要我说能做得到的，那就是能做得到。” 薛同光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虽然还有不少优化空间，但是按照这个进度进行下去，那通用型也很快就能量产。”

“果然不愧是萧院士，我得说元首看人还是准啊。” 张功成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次的统筹，果然还是要交给你来做。”

“别别别，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薛同光连忙摆了摆手：“总是让我跨行业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得出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大科研统筹嘛。” 张功成笑着摇了摇头：“有这个能力做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薛院士了。”

听着他俩谈话，研究员们和其他的宾客也不敢多嘴，好在这个话题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参观便重新进入了正轨，继续进行下去了。大体把几个预定好的地方都参观一遍之后，也就到了就餐时间。下午时间是私密会议，而两人也就各带了两位随从，便进入了会议室。

“你这次来，不只是为了检查我的工作进度吧。”薛同光开门见山的说到：“来直接讲讲，元首那边有什么指示。”

“这个吧，一句两句是说不清楚的。”张功成从秘书那里拿过一份文件：“请你看一看这个。”

薛同光接过递来的文件，稍微阅读了一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其实里面想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楚，并不像是张功成说的那样，但是内容却让他有些头疼。中央此次的想法，竟然是要将全国的科研相关的机构，全部整合在一起，统一进行运行和管理。不管到底现不现实，这改革着实是魄力十足，让薛同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说老张啊，这不是你在元首耳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吧。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推行啊。”薛同光摇了摇头：“你别看我现在搞什么整合搞的有声有色的，这才几个项目啊？整个御正近万家科研机构，几千万研究者，要把他们全都弄到一个体系里，恕我直言，这不可能。”

“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是一个方向，我们需要为此做出前置的准备。而且我觉得情况也并没有那么复杂。” 张功成微微一笑：“恕我直言，近万家也好，几千万也好，这里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在做有价值的工作的，有多少在做重复性工作的，有多少在敷衍了事骗取经费的，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话虽如此，但是正是这种分散性，所以才能产生创造力不是吗？无数不同的院所同时在进行大量的研究，它们在不同的领域，以不同的方式，在或多或少的差异下进行研究，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突破会出现在哪个领域，会出现在哪里。” 薛同光眉头紧锁：“假如真的强行进行了整合，那么我毫无信心去正确的进行分配和调控。一旦错过了某些重要的节点，那么就会导致御正的科研落后于人，这种罪责我可担任不起。”

“我觉得你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对于各个科研项目的评估。正确的确认研究内容的价值和研究的进程，才是发展科研事业的关键。而在过去非常长的时间里，这种评估都是由基金经费和市场投资来进行着的。”张功成轻轻敲击着桌子：“而事到如今，论文与基金的审批被学阀把控，越发的混乱。而因为经济的下行和民间力量的萎靡，市场的投资能力也变得疲软，我们必须要有新的策略来改变这一切。”

“而且说到底，质的不足，我们可以用量来弥补。你应该很清楚，之前所谓的自由竞争机制，到底造成了多少的浪费。重要的研究成果，一家公司研究出来了，但却不愿意和其他的公司分享。这样一来，大家都需要从头研究，或是高价购买专利的使用权。这样一来，虽然当事方获得了利润，但是却造成了整体成本的上抬。” 张功成见薛同光沉默，便继续说到：“单一产业的话倒没什么，但是作为产业链，这些额外的成本会逐步积累，不但拖累了御正的平均水准，而且极大的抬高了下游研究的成本，让所谓的自由也荡然无存。说到底，业内八成的人都是在做着重复相似的事情，只是在模仿而并没有什么创新，那么为什么不集中起来，只做一遍就好了呢？”

“现在来看，御正的科研效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二，而一旦改革成功，则将提高至三十以上。” 张功成斩钉截铁的说到：“十五倍的增幅，还不足以补齐所谓创造力的缺陷吗？”

“那么，这就需要一个人掌握了全部领域的科研体系，并将其融会贯通，结合社会现状做出评估吧，这可不是人类能完成的工作，所以才需要人工智能。” 薛同光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顽固不化，但是这就意味着，一个个体掌握了御正全部的机密。这对保密来讲，实在是难以接受。而且，要怎么从那些家伙的手里，将体系和规则，拿到手里呢？”

“保密的问题，已经有算法相关的专家提出了可行的意见。至于说从学阀和财团手里抢夺知识和权柄。” 张功成闭眼一笑：

“这就是我们这些政客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