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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险救罗睺传道法 诸雄尽起援北鹿(2 / 2)

作品:《太阿传

伏羲心知太一心忧其父,与苏长宁说道:“火云洞中万事齐备,只等开拔。只是我等皆出兵北鹿之远,倘陇洲有变,洞中子孙又当如何?”苏长宁见两人各有困结,起身说道:“我等虽处尴尬之境,然北鹿若为龙族所据,则天下万族皆无容身之地也!况北鹿若失,径往陇洲便无雄关铁壁相阻,故我等必战!至于陇洲之事,我意留守可靠之人,若前方战事不顺,尚有资补。倘若后方有变,我等三方互为唇齿,亦可从中斡旋。”

“善!”两人抚掌大赞。太一笑罢说道:“便约定三日之后,正午之时,我等会师章伏。”三人击掌约定,二人方去,苏长宁便使守门妖兵传召玄真麾下所属前来议事。这时昭路刚从桐枫岭回来,苏长宁见之大喜,忙引其入洞,又将勾阙传来,与二人说道:“此次出征,若立得战功,我等统御七十二仙山,六十四洞府,料贺州妖尊通明圣人双方皆无话说。我等便可护此方百姓安宁,也不需担忧得之不正。只是北鹿路途遥远,后需难继,还需你们助我。”勾阙已奉苏长宁为主,自不推脱,拍胸口道:“大王无需多虑,我必呕心沥血,以报王恩!”昭路听苏长宁言说,喜欢得紧,也笑道:“贤弟放心便是!”

三人正谈论着,将山中琐事一一理顺,不觉已过午时,外边妖王也逐渐来了,遂唤来伺微、遥狙二人一同出迎。待众齐整,苏长宁立于高台,高声道:“我等本逍遥世外,只恨天下不宁。今北鹿危急,势联天下,又与尔等皆有一脉之情,切骨之恨,我欲尽起刀兵,以解北鹿危局,尔等可敢战否?”陇洲之妖多与贺州有所牵连,自知此事以来,不乏有向苏长宁进言,欲赴北鹿之意,听苏长宁发问,皆高呼应战。

见群情激奋,遂发令伺微、呴狮、封褚分领三军,遥狙总领粮草械备,灵丹宝药运送。勾阙、青象等百余妖王及昭路留守玄真山,以防有患。苏长宁亲为先锋,连鹙副之,整两百妖王,大妖三千,小妖五万,号称十万妖兵,计明日正午校场整军出发。

近三月以来,玄真山上下皆勤以戎备,自无仓促之虞,遥狙依苏长宁之意,督发灵药、盔甲,只因群妖各个类别有差,身形不一,盔甲实难敦造,只妖王有备,妖兵妖将却无。先锋营中各授灵药丹丸,轻装简从,辎重自随三军。

次日正午,校场之中万事已足,只待出发。昭路取了随身宝剑,交于苏长宁:“愚兄手持此剑,次次逢凶化吉,愿贤弟早日凯旋!”苏长宁抱拳作礼谢了,勾阙又上前来,微声道:“北鹿之危,缘非你我之事,若遇危急,切需自保为上!”随又作拜别之态,苏长宁心中微动,手举宝剑,高声令道:“出发!”

此间有诗云:整肃雄风十里延,旗招行雾蔽崇天?山转水别送君去,未知他年几人还。

以黄角脚力,不需半日便可抵达章伏,只是军中小妖难以为继,故至后日巳时方才抵达。因伏羲、太一两军离章伏稍近,苏长宁到二人已等了几时,见他来了,两人上来相迎。太一笑道:“因路途遥远,为恐有变,我与风兄意率前锋先往,未知苏兄何意?”苏长宁笑道:“正有此意!我率五十妖王,三百妖将为先锋,与兄直达松风口!”

伏羲所率妖王三百,妖将五千,妖兵十余万,合前锋二百,妖将一千,号称二十万妖军。太一则更甚,号称五十万大军,光前锋营便有妖王千员,妖将三万,兵甲无数,粮草丰足。苏长宁提议各军一处统辖,免生歧令,太一遂唤麾下一妖王前来,那妖王生得雄壮至极,瞳冒神光,龙头人身,臂生禽羽,端是神异。太一引荐道:“此妖谓之‘计蒙’,其神通广大,腹有良策,可堪此用!”

苏长宁二十皆无异议,遂唤来伺微、遥狙、呴狮、封褚见过,伏羲则由泘珍领军,专来拜过计蒙。事毕,苏长宁道:“我等先锋营及三军主帅当由太一兄号令。”太一推辞道:“如今全族被困,往日恩怨难缠,是时恐我难以自持。我看苏兄虽年岁尚轻,然行事多谋,见识匪浅,通晓大局,乃我与风兄所不能及。由苏兄号令,我心安也!”伏羲也劝道:“太一兄所言,正我之所想,望苏兄切莫推辞。”苏长宁只得应了,遂高举令旗:“三军听令!我等前锋先行,尔等皆听计蒙调遣,若有违令者,军法从事!”众皆高声应是,计蒙上来接过令旗,遂禁喧嚣。苏长宁又与伏羲太一行至前锋营前,高声喊道:“前锋营听令!出发!”

因路途遥远,为省法力,皆化了原形,一时旗幡密布,沙尘弥天。前锋营各个发足狂奔,飞禽一羽如剪晖光,走兽一跃如断阴阳。矫若蔽日月之嶙峋,飘若游霄云之窃蓝。谧若沉乌山之迷雾,疾若坠流星之倏闪。因行军之路需西跨望海,妖众只得飞越,多耗法力,只得待入贺州桑固再行修整。一路平顺,皆有大善,暂不多提。

却说通天道人自领百洲仙兵,才至玄都城,便先禁了各门各市,后令城中各门各派主事于主府议事,限期五日。主府原由铁阚门所据,其门主老弱不堪,无力制衡门中派别,终日愁眉。通天道人到时好言相劝,以求共事,只是铁阚门人明不敢违,暗里相悖不论,反以同宗恩怨大打不休,欲避兵役。通天道人自不由得他们,以武力将其门人打散,编入营中,老门主送往百洲养老,至此才休。

时有诗云:玄都城逾千丈深,处处铁关染冤魂。世间向无清平宴,尔等皆是夺路人。

军令已行三日,时时有欲夺关而逃者,少有愿从令者。通天道人便派了麾下德明修去往各派相请,各派因惧通天威势,又见主府门人之下场,德明修恩威并施,这才好转。通天道人欲使玄都城人遵循圣化,恭受天听,以获人心。令各门各派百中选一从军,若幸立军功,无论再归百洲,亦或玄都,皆赐立身之地。是以门阀相争,勿论得失,均不为正道,唯以战功,方可纳地。

玄都城人本为散沙,见通天道人如此一说,皆蜂蛹投军。不过五日,玄都城便扩了数十万大军,幸而通天道人早有谋划,倒也井井有条。只是城中多为百洲流落之人,与通明岛多有仇怨,若想一时化解,并无可能。因惧其人造乱后方,便使德明修率军出征,通天道人亲自清理玄都城。德明修也乃一洲名宿,因其道行精深,处事有方,多力奇功,颇受通天道人倚重。

时人赞曰:功笃名盛耀千秋,素为人间第一流。若问天下谁为是,通天峰上德明修。

百万仙兵皆乘战船,德明修一声令下,数千战船扬帆而起,乘风噬浪而去。通天道人本欲亲往,只是玄都城又离不得,又有贺州妖尊遣使相邀于天垕妖城约谈两族盟约事宜。通明四圣本欲借北鹿之危以图陇洲,然北鹿帝颛遣子相求,又有孟阊妖尊亲笔盟书,见其倾意甚笃,恐因小失大,只得暂舍小利以图大义,与妖族共抗大敌。

通天道人驻留本部于玄都,只身便往贺州而去,路遇闲风道人。通天顽笑道:“我闻闲风道长能知世人所想,却不知可知己心否?”闲风挽须笑回道:“世人之心虽满锈阴录,却终有前圣之明,悲悯众生之德也!然有超然世外之人,多患圣心之症矣!至于我心,即彼心也!若能参透,则望天心可也!乃我之谓也!”通天问曰:“何为圣心之症?”闲风笑道:“世间皆为行人,本无‘及’者,然多有以为己为‘及’之人,以此盲落之心超然尘世。是以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语,舌不能辨,手不能用,足不能行,心不能受。却可以世人为刍狗,乃为己所用,便为圣心之症也!”

通天笑道:“心不為及,则为罔也!人存于世,应有所为。若非如此,何所為焉?”闲风回道:“是极,只是此及彼及之间,常使人所惑也!”通天笑问道:“道兄此去何往?”闲风叹道:“我有一兄,能观天下事,前得一爱徒,苦于俗事缠身,无暇顾及,心中为之牵连,只得由贫道走一遭了。却不知道友何往?”

通天回道:“孟阊相邀,为联结两族盟义,不容不去耳。”闲风点头应道:“若能联结两族盟义,则为天下之幸。只是我观孟阊非可交信之人,道友定当小心从事。”通天也叹道:“实无他法,若妖族降于龙威,为祸大矣!不得不行耳。时天下生变之时,道兄何苦为一小儿专行,若能助我仙兵,则此战必胜,何不为之?”闲风笑答道:“此人受通明之召,率陇洲妖兵,正为北鹿而去。”通天连道罪过,两人寒暄几句,匆匆拜别,各自去了。

正是:观尽史世万千法,难寻将和太初音。为使人间沐春风,了付白首渡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