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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小说的阅读和写作都是一种挑战——著名恐怖小说作家李西闽访谈(2 / 2)

作品:《血钞票.

记者:由悬疑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一双绣花鞋》《梅花档案》和葛优主演的恐怖电影《窒息》纷纷上映,以“悬念”“惊悚”为题的影碟也正成为大街小巷影碟租售点的租售热门。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对恐怖文学有哪方面的影响?

李西闽:《窒息》是一部很烂的片子,原创的小说也很一般,和阿甘以及几部国产的恐怖电影一样只是让人看后发笑的东西。国外的恐怖电影的确很好。根据我的恐怖小说《血钞票》改编的电影已经开拍,我对导演旺才充满了期待,因为他把握了恐怖的精神内核,他对我小说的理解也超出了我的想像,电影剧本也是他改编的,我看过,可以说是目前我所知道的中国最好的一个恐怖电影剧本。致于拍出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对恐怖文学当然有很大的影响,如果搞得好,能够出些高水准的电影电视作品,那么它对推动中国本土恐怖文学会起重要的作用,但是如果没有好作品出现,东西一滥,它同样会起负面的作用,让人们不相信中国能够出好的恐怖文学作品,或者说让人们对中国本土的恐怖文学失望,这当然是个打击,这和当下粗制滥造的恐怖故事横行对中国本土恐怖文学的伤害是同一个道理。

记者:恐怖不是反常的、负面的心理,而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心理。你认为读者在享受恐怖作品带来快感的同时,会采取什么样的积极方法去抗拒生活中的恐惧?

李西闽:这个问题我想用中国恐怖文学的始作蛹者兴安先生的一段话来回答,他是这么说的:“我认为恐怖文学作为一种娱乐形式,它不仅给人以娱乐、兴奋和刺激,关键是还能培养年轻读者的冒险精神和坚强的心理素质,它常给读者设置一个假想的可怕的困境,来考验读者的承受能力和胆略,使他们在真正遇到类似的处境的时候能够应付自如,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和竞争能力。不妨考察一下,大凡当今所谓的西方发达国家,恐怖、悬疑、推理等文学样式也比较发达,大多数读者对此类文学也相当热衷和推崇。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而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比较。我们在不少领域(比如足球)都大谈我们在关键时刻心理素质差,与缺少这种阅读传统和心理训练也许有些关联。所以我希望恐怖文学对于我们不单单是一个乐子,而是一种怪味的医治胆怯的良药。”

记者:从你的恐怖小说《尖叫》中可以看出,其中一方面就有着我们传统文化的独特背景,我们应该如何将我们东方思维和历史积淀运用到恐怖小说的写作中去?

李西闽: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复杂,以后有可能我会好好写一篇这个方面的文章。我觉得要将我们东方思维和历史积淀运用到恐怖小说的写作中去,主要是对我们的文化要有研究,文化是多方面的,包括巫鬼文化,包括宗教文化等等;对我们的历史要了解,我国的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矿藏;对我们的语言要熟悉,用什么样的叙事方式十分重要……这样才能在创作本土恐怖文学的过程中得心应手。

记者:你的作品并不是讲神鬼、迷信之类的,也没有所谓血淋淋的东西。你的这种写作风格与你的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联。可不可以这么认为,恐怖作品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和地理环境有关?而这种环境,又是诞生这样恐怖文化的土壤?

李西闽:任何一个作家的作品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和地理环境有关。比如我的充满了灵异色彩的闽西故乡,是我一生的精神依托,它是我恐怖小说诞生的土壤。还有,我所有生活过的地方都给我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包括现在我所栖身的上海。

记者:收获时代文化公司的编辑走走说,《血钞票》的成功让他们觉得恐怖文学可以上升到纯文学的水平上,但一直以来,恐怖小说基本上是属于通俗文学的。你认为国内恐怖小说发展趋势会走向那一方面?

李西闽:其实把文学划分为“纯文学”和“通俗文学”,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分的。我认同兴安这样的观点:“其实,把通俗文学和严肃文学割裂是没有道理的,通俗文学里也有大师,而严肃文学(纯文学)养的更多的是二三流的作家,与其都拥挤在纯文学的大堂里混饭,还不如另辟蹊径,在通俗文学、类型小说的创作上试试身手。”北村在我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死亡之书》的序中说:“最通俗的表达和最奥秘的思想的结合,就是生命的本质,就像一棵树长出了叶子一样,不能只有树的生命,也不能只有叶子,二者的割裂都是荒谬的。……如果我们认为我们的确还活着的话,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死人才把灵魂和肉体分开。”我认为国内恐怖小说发展趋势将多元化,这样才符合事物的发展规律。恐怖小说作家群体中也会出现大师和二三流作家以及鬼故事写手的分野。

记者:至今为止你已出版了四本恐怖小说,是什么原因使你对恐怖小说感兴趣的呢?有哪些收获和经验?最近有新的写作计划吗?

李西闽:也许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与生俱来的恐怖元素,我从小就喜欢用怪异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哪怕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的死亡,也会在我的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提起写恐怖小说,要提到兴安。2000年下半年的时候,兴安刚刚出版了丁天的“新概念恐怖小说”《脸》,我在北京和兴安谈起了故乡闽西流传的蛊,他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恐怖小说的素材。我产生了写作恐怖小说的念头,我于是就把古老的消失了的蛊放在了当代的都市里,让这种恐怖的东西重现。刚开始写作恐怖小说是艰难的,我没有任何写作恐怖小说的经验,几易其稿才得以让《蛊之女》出版。经过几年的恐怖小说写作,收获很大,经验是只要你热爱恐怖文学,认真写作和思考,坚持本土化写作。我喜欢写恐怖小说,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挑战,这是一个全新的写作领域,我想这种挑战对我来说十分有意义。《血钞票》的修改版马上就要出版。我刚刚改完一部新的恐怖小说《拾灵者》,可以自豪地说,这部小说是对我以前小说的一个超越。我马上要着手写的是一部关于蛇的恐怖小说,相信不会让读者失望,我不会重复自己,创新是我永远的追求。

(此文发表于《胆小鬼》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