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任何人突然被平日里漠视旁人欺辱自己的人温柔对待,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更加恐惧才是。

恐惧对方是不是想换一种方式折磨自己。

晏姝心想着对谢敛必须徐徐图之,一点点让他放下戒心,让他安心接受自己待他的好。

“香胰子和干净的布巾都放在浴池边上,你都可以用。”

说完这一句,晏姝转身就往外走。

她离开的果决干脆,因此没有注意到她转身之际,谢敛猛然抬起的眼眸中那抹后悔和失落。

他不该说那些话。

他想触碰长公主殿下,哪怕下一秒就去死也想。

他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好,更不知道长公主对他的好能维持多久。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与长公主殿下离得这么近了。

巨大的后悔几乎淹没了谢敛,他垂着眼眸,神色黯然的褪去衣衫,目光触及身上大小交错的伤痕时,心中又生出难堪和庆幸。

他这副丑陋的身体怎么能让长公主殿下看见。

会污了殿下的眼。

谢敛用力咬了咬下唇,对自己这一副满是疤痕、丑陋难看的身体恨之入骨。

皇室的血统让他骨子里都流淌着傲气,哪怕再落魄、处境再艰难,他也没办法卑躬屈膝的向奴才求饶。

许多旧伤,是他十岁那年刚被冷落不久后那几个伺候他的太监宫女打的。

后来那几个太监宫女死的死,疯的疯,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皇宫里。

没有人知道是他做的,也没有怀疑是他做的。

他过了几年还算安稳的日子。

直到十三岁那年得罪了郁子安,被他磋磨。

他有很多机会杀了郁子安,可他没有动手。

因为郁子安欺负他时,十次里,他有七八回可以看见陪在郁子安身边的长公主。

为了远远的看一眼长公主殿下,他不再主动避开郁子安的磋磨,那些疼痛对他来说,如旱久逢甘霖。

他心事重重的走下浴池,也未曾注意到不远处屏风后晃动的一抹黛青色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