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今天上午的医嘱,韩昕的脸色骤然变了,厉声问:“这个西地兰是谁开的?”

虞初晚下意识地说:“是我。”

随即,她又觉得不妥,连忙加了句:“是周老师让我这么开的。”

“周红梅?这怎么可能!”韩昕不可置信地说,“苏林有三度房室传导阻滞,这怎么会是周红梅让你开的?”

夏如菁也吓了一跳,说道:“房室传导阻滞是洋地黄类药物的绝对禁忌症呀。周红梅是疯了吗?这她不知道?”

心内科的医生如果连这类药物都用错,就相当于打1+1=2算成了1+1=3。

这么低级的错误,如今一个资深主治犯了,简直就让人不可思议。

更令人难以相信。

虞初晚听见他们这么说,吓得快要哭了,紧张的解释道:“真的是周老师让我这样开的,她临走的时候说换了白大褂不想再碰电脑了,就让我开一下。我没有说谎!”

现在,她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说到底,是她没有把病人的病情掌握透彻,也没有把这些药理知识吃透。

更大的原因是,她太相信周红梅了,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会有医生敢直接在医嘱上做手脚害人。

韩昕虽然觉得震惊,但他也相信虞初晚不会撒谎。

可现在,乔兰珍已经申请封锁了病历。

而且这样的医嘱,但凡拿给懂点心内科知识的人一看,就能看得出问题。

韩昕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他立刻给周红梅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医院一趟。

周红梅过来的时候,虞初晚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虽然她刚才已经跟韩昕解释过了,的确是周红梅让她开这个药的。

可当韩昕问身边有没有别的医生或者人证的时候,虞初晚又答不上来。

毕竟,当时办公室只有她和周红梅两个人。

最近其他组的病人都很多,所以他们查房很慢。

当时虞初晚和周红梅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查房。

虞初晚没想到,周红梅早上根本都不是真心跟自己道歉,而是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她一进门,夏如菁便厉声问道:“周红梅,你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害晚晚,让他开那种医嘱?”

周红梅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医嘱?你们在说什么?”

虞初晚忍无可忍地说,“你今天下班离开的时候,让我开一支西地兰给苏厅长,这才几个小时,你就不记得了吗?”

周红梅一脸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苏厅长有房室传导阻滞,我怎么可能让你给他开西地兰,这不是开玩笑吗?”

韩昕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实在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敢相信她们任何一方。

毕竟周红梅是一个从业这么多年的医生了,这种会害死人的事,没有证据,他也不能直接往她身上扣。

可虞初晚只是个学生,无缘无故的开这个药,也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虞初晚生怕韩昕不相信自己,急着解释道:“韩老师,真的是周老师让我开的,我没有骗人。”

周红梅愤怒道:“虞初晚,从你刚进科里,就各种在苏厅长面前表现,对我也是各种不顺眼。我今天早上还特意跟你道歉,可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呢?用我的工号开这种药,你这个孩子心眼真是太坏了!”

夏如菁忍无可忍地说,“不知道是谁丧尽天良心眼坏,如果没有人让晚晚开西地兰,她是绝不会开的,她有什么动机开这个药给自己找麻烦?周红梅,我劝你实话实说,如果真的查下去,大家谁都不好看!”

周红梅又怎么可能被夏如菁的三言两语吓到?

毕竟,她让虞初晚开药的时候又没有人站在旁边。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她要是认了,就不是解雇和吊销医师资格证这么简单了,而是要坐牢的。

周红梅一脸冤枉的样子,道:“那就继续查下去吧。我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让我替虞初晚背黑锅?”

夏如菁气坏了,愤愤地说:“我早就说办公室应该装个监控,都是吴主任为了节省经费死活不让,这要是有监控,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想那些不要脸的人肯定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陷害晚晚的。”

周红梅指着她说道:“夏医生,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不要脸?”

韩昕厉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能吵起来!今天这件事如果家属找过来,我们管床大夫和值班医生,谁也逃不了干系!”

周红梅立刻说道:“这是虞初晚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让我们替她埋单?”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得巨响。

夏如菁开了门,苏景妍和乔兰珍都冲了进来。

乔兰珍将病历往桌子上一拍,厉声说道:“我已经找律师看了,这律师是专打医疗官司的,你们今天上午给我们老苏用的药,这是想置他于死地呀。你们给我解释清楚,现在就解释!”

周红梅立刻说道:“苏太太,您先冷静,我们现在正在处理这个实习生,是她自作主张开了这个药,差点害死苏厅长。”

韩昕打断道:“周医生,你不要再说了,事情还没有定论,谁也没说是虞初晚做。”

苏景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冲过去就推了虞初晚,哭着说:“搞了半天又是你。是不是因为苏林是我爸爸?你对我有仇恨,所以你要害死他!”

夏如菁赶忙过去将虞初晚扶了起来,反驳道:“你有病吧?如果晚晚想害他,那当时她就不会提醒大家,你爸爸有心梗的征兆,说不定那时候没有及时发现,你爸爸早都过去了,还能轮到你们现在找茬?”

虞初晚手心冰凉,虽然她是清白的,可是她什么证据都没有。

之前在血液科实习的时候,她也经常在老师的指导下开医嘱,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其他实习生也都是这样的。

虞初晚怎么都想象不到,周红梅会这么坏,坏到用人命来开玩笑!

她平静而坦然地开口道:“无论你们信不信,都是周老师让我开的,我知道自己是实习生,没有权利开医嘱,我以前也从来都没有自作主张开过医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