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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栌城之夜

这一瞬间,他的话让方咛心悸,同时也让她感到害怕。

她只能匆匆挂掉电话。

当晚方咛又做了一个梦,不过并不是梦到现在,也没有梦到孩子,而是一个回到过去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开始的十九岁,她读大二,辛苦攒了一个学期的钱,和室友一起去澳城旅游。

那时候她的梦想很简单,好好学习、好好赚钱,毕业后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未来再找一个愿意对她好的男朋友,组建一个平凡却温馨的家庭。

她要去澳城玩,同校和她关系不错的研究生贺学姐原本打算她介绍一个导游,那是学姐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大她几届的学长,学姐说他是澳城本地人,人特别好,有他带着,她们这几个小姑娘肯定能玩得更尽兴,也不怕被坑。

可方咛在犹豫过后,拒绝了。

那时的她自卑且务实,直觉那位学长应该不是她能结交高攀的人。

巧合的是,那个学长当时也正好没空。

不过他发来了一份自己写的旅游攻略,推荐或不推荐她们几个去哪儿观光。

其中不推荐的,就有当时方咛和室友们去的那家属于黎一明的赌场。

学长让贺学姐转告方咛,几个还没步入社会的年轻小姑娘,赌场那种地方,不适合她们。

本来她们是没打算去的,可是人到了那儿,却还是没能架住好奇心。

方咛的其中一个室友说:“平时都只能在电影里看到,难得来这边玩,反正就进去看看,不买筹码不上桌,没事的。”

她们都没能忍住诱惑。包括方咛,她在贫穷中长大,眼前这个绮丽繁华的新世界,即使一辈子都够不上,可至少能走马观花地看上一眼,也足矣了。

那时的她怎么会想到,就是这一眼,她的人生从此彻底被更改了轨迹。

方咛从一片怅然中醒过来。

她打电话吵醒司机,在深夜中出了门。

“抱歉,这么晚还麻烦你。”

散着发的方咛上身裹着最简单的披肩,再上车后对司机道歉。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方咛。

即使心里有些抱怨,可看到那张柔弱美丽的脸,也实在不忍苛责。

司机问:“太太想去哪里?”

方咛望了眼窗外:“去吹吹风吧。”

深夜的栌城很凉,尤其是滩江边,现在早已过了观光时间,本该一片金黄的辉煌灯景早已歇息,对岸璀璨的明珠也熄了灯,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还在停留在江边。

方咛下了车,裹紧披风,独自走到江边围栏吹风。

司机不放心,停好车后在身后追过来,没有离得太近,而是在几米远的地方,默默等太太吹完风。

原本安静的江风,忽然不远处传来几个年轻女孩子的笑声。

她们都背着包,看起来像是放了长假过来旅游的学生,这个点游客们早已散去,也只有她们这样天真年轻的人,即使江的两边都熄了灯,也依旧可以开心地欣赏每一处风景。

此时一头长发在风中划出弧线、侧脸美丽而忧郁的女人闯进了她们的视线。

她们还年轻,认不出女人浑身的昂贵,却还是被她吸引。

她们的眼神单纯,羡慕地看着女人。

羡慕她即使凌乱却依旧散发着光泽的一头长发,还有她身上那看上去就贵的披肩和鞋子,还有连发着呆都美丽的脸。

“哇。”

她们与女人擦肩而过,心里同时期待和幻想着,自己将来能不能成为这样美丽而高贵的女人。

可她们不知道,在擦肩后,女人也侧头看了她们一眼,眼中同样划过一丝羡慕。

她如今的人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已经过上了在少女时期甚至都不敢肖想的生活,可为什么,这一刻,她竟开始羡慕和怀念起从前那个穷苦的自己?

在江边不知呆站了多久,夜深露寒,她的头发和披肩都有些湿润了,司机过来提醒她该走了。

方咛嗯了声。

车子原路返回,驶进家里的停车场后,正好撞上刚停好车准备上楼的陈叔。

方咛放下车窗,有些讶异:“陈叔?你提前从老家回来了?”

因为陈叔离开前说是家人生病了需要回趟老家看望,方咛又顺带关心了一句他家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陈叔说好多了,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局促。

等司机停好车后离开,二人一起上楼,陈叔才犹豫开口:“太太。”

方咛:“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还去看望了一下雅学少爷。”

方咛表情微变。

主仆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是方咛轻声问了句:“雅学,还好吗?”

“少爷的状态不太好。”

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

陈叔不知道是否该谴责眼前的女人,因为她,不单使得雅学少爷如今被软禁在国内,就连雅博少爷也跟疯了似的,甚至不孝到要和自己的继母结婚。

如果当初这个女人没有嫁给一明老爷,如果三年前他及时劝阻,而不是放任这两个人不伦,也许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这个女人,说到底也只是个命运可怜的小姑娘。

在遇到一明老爷之前,她的人生太苦了,所以当阶级跨越的橄榄枝朝她递来时,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即使是野心,也仍旧干净青涩到让人心疼。

她有什么错呢?

人人都想要往上爬,人人都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谴责不出口。

陈叔语气恳求地说:“太太,请你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吧,不然等我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地下的一明老爷。”

“前段时间,柏华老爷那边找到我……”陈叔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知道用这种话去绑架太太很卑鄙,可太太已经是这个家里,唯一还有一丝理智的人了。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