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Chapter 58(1 / 2)
作品:《栌城之夜》但他还是问了。
从这个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黎雅博知道他不可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她会嘲笑他、讥讽他,甚至怒斥他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强|奸犯。
方咛没有说话。她咬着血红的唇,委屈而晶莹的眼中闪烁着,有对他的惧怕、也有对他的不解。
却唯独没有对他的动容和爱意。
黑暗中,她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我见犹怜、惹人心碎。
黎雅博从前有多爱看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如今就有多不想看到。
“你讨厌我,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她颤抖的呼吸声。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他只要她的心甘情愿,至于别的,孩子或是雅学,甚至是屡屡被拿出来作比较的父亲,他都会说服自己去接受。
那道小心翼翼的呼吸有了反应。
“不可能的。”方咛轻声说。
男人在黑暗中抿起唇。
“黎雅博,我不讨厌你,因为讨厌只是喜欢的反义词,这程度太轻了。”
“我怕你。”她说。
男人沉默。
“我是从底层出身的穷人,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出身,但我发现我错了,卑微的出身是我一辈子的枷锁,即使我是黎太太了,我还是永远被你们看不起,从前我依附你爸爸,现在我依附你,所以你看不起我,羞|辱我,哪怕是、强迫我跟你上床,我都认……”
这是她作为男人依附品的一种自觉。
这是她对自己的人生所做出的选择,所以她从不幻想企图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尊重和优越感。
求男人的怜爱其实不难,她也曾想过,放弃不切实际的挣扎和计谋,把和他的每一次亲昵和缠绵,当做是一种掌权者的恩赐。
为了所谓的名利和地位放弃正常人的良知,和他有了那样龌龊的关系,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悔恨自己当初的虚荣和天真,可已经没有退路。
她已经把身体都给了他,任他去作践,如果在这样的境况中没有底线地爱上他,那她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那她就真的跟他的狗没有任何区别了。
所以她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动心,现在也是。
按捺下躁乱的心跳声,方咛深吸一口气,缓缓抓上自己的胸口,很轻地说:“哪怕你要像对Bob那样给我栓上一条狗链,我也不能说不要,但我拜托你,你至少、给我的心,留一点作为一个正常人基本的尊严。”
“我跟你爸爸是实实在在有过婚姻事实的,黎雅博,和你在一起,我接受不了,也心甘情愿不了……”
真情实感的委屈让男人目光一痛。
她说她怕他。
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才跟他在一起。
这些黎雅博是早就清楚的,可还是在被她如此明显的抵触下,感到了心口的一阵刀割。
如果这是一场谈判,那他跟她永远都不会有谈拢的那一天,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一条死路上。
感情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更何况在生意场上,黎雅博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良心资本家。
既然所求不得,那他只能不讲道理地对她说。
“我会给你时间去接受。”
他低声,明明因她难过,却依旧心狠到不给她退路。
“可即使这辈子你都接受不了,我也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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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开了,方咛没有跟随黎雅博回到宴会厅。
还好房间里就有洗手间。
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盘发和衣领,对照着镜子,方咛抬手,用力擦掉唇边残余的唇膏,然后重新补上。
沈司渝已经在更衣室等了她很久,二叔公黎柏华也在。
“黎太真是有架子,怎么,是看我失势了,所以迟到也没关系了?”
阴阳怪气的口吻,和这一身高贵圣洁的新娘打扮实在不符。
黎柏华扯扯唇,两个人对方咛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方咛反问:“是又怎么样?”
没有预料的回答,沈司渝皱眉:“什么?”
作为长辈,黎柏华很不爽方咛的态度。
“方咛!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讲话?”
方咛不卑不亢地反问:“为什么不敢?论职位,你是董事,我也是,论长幼尊卑,二叔公,你有尊重过我吗?既然这么看不上我,又何苦委屈自己跟我合作?”
她揭穿道:“因为你根本斗不过黎雅博,但凡你和你董事会的那些人有这个本事,如今你也不会坐在这张轮椅上跟我说话。”
沈司渝没偏帮任何一方,她没料到方咛如今还肯来找她和黎柏华。
这时候方咛不是应该立刻跟他们划清界限,乖乖乞求黎雅博的原谅才对吗?
毕竟她都因为那天愚蠢的行径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方咛还是好好地被黎雅博藏在身后,什么事都没有。
黎雅博对她的特殊,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在她看来,方咛今天来找他们,属实有些不知好歹。
沈司渝沉默而探究地盯着今天态度反常的方咛,第一次猜不到方咛究竟想干什么。
还是说她是来找她算账的?
然而不是,她猜错了。
“如果你们不想事情被捅穿到黎雅博那里的话——”
一顿,方咛说:“我要二十亿。”
沈司渝一愣,笑了。
“方咛,你不觉得你这样直接开口要钱很尴尬吗?做生意要讲究互利的,我不是做慈善的,你要二十亿,那么请你拿出值得我给你这二十亿的生意来。”
方咛朝沈司渝走去。
沈司渝警惕皱眉:“你干什么?”
方咛不语,抓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个孩子值得吗?”
沈司渝睁大眼。
在方咛镇定的目光中,她的表情逐渐狰狞。
“是那天在会展中心——”
胃里泛起恶心,有的话,甚至她都说不出口。但黎雅博就是做了,和他年轻的继母。
她和黎雅博因为利益走到一起,他对她没有爱情,他有信仰,他不愿意碰她,可她依旧自信,自信他身边不会有比她更好的联姻人选。
那天她给他下药,她以为他会屈服。
可他当时只是平静厌恶地看着她。
无论她怎么做,都没办法让他服软,也没办法凿穿他那颗心。
沈司渝脸色煞白,对黎雅博的不甘,对方咛的妒忌,而更多的,是她身为沈小姐的挫败。
像是为了故意恶心沈司渝,方咛刻意说:“这都是托沈小姐你的福,没有你那杯酒,我又怎么能怀上黎雅博的孩子?”
“……”
沈司渝的表情难看至极。
黎雅博的孩子?
并不清楚那天在会展中心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黎柏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两个人真的大胆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黎柏华破口大骂,骂他们恶心,骂他们有悖人伦。
方咛不理会,甩开沈司渝僵住的手,指向墙壁。
在一墙之隔外,是海浪阵阵的维多利亚港。
“二十亿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对面浅水湾的一套房子,他黎雅博的孩子,难道还值不了这区区的二十亿吗?”
“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能拿到的何止是二十亿,二叔公,沈小姐,你们是生意人,应该会算这笔账。”
这样说着,她漂亮苍白的脸上同时露出一个乖顺的微笑。
沈司渝和黎柏华对视一眼。
他们不得不承认。
因为黎雅博,方咛的勒索成功了。
孩子既然是黎雅博的,那么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孩子出生。
不过沈司渝还是不明白。
“方咛,我有点看不懂你,既然你清楚只要孩子生下来,你以后能拿到的绝对不止二十亿,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
“一旦你把孩子生下来——”
自嘲一笑,沈司渝第一次站在方咛的角度,对她说了句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