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突兀地到来。

倒吊脸上轻浮的笑容消失。

他以一种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来到了纳森王身后，一把小刀从西装口袋里落入手心，锋刃划破了对方颈部的肌肤。

“我很好奇杀了你会发生什么。”

“求之不得。”纳森王真诚地回答。

两人被漩涡笼罩，在一转眼已经到了一片大雾之中，一颗参天古树矗立在前方。

“去折断一根金枝，然后砍下我的头。”纳森王说，“这样你就知道杀掉我会发生什么了，王有感知全岛的能力，对观众来说再合适不过。”

倒吊收起小刀双手插兜，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等走近几步打量神树，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生命力涌入口鼻，走到四境尽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物件弄得如此窘迫。

“我听说金枝已经被折断了，要是活腻了，可以去等刺客。”

纳森王揉了揉额头，依旧保持着诚恳，“我不想死，无论作为王，还是个人，没有几个人愿意随随便便死掉吧，但一切跟外人入侵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以前确实有具备强大力量的王，可我不是，除了神树赋与的特权，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很强大，在这个时候更适合作为王的位子上。”

“杀了你，纳森卫能答应么?”

“他们只忠于王，不是忠于我，纳森的一切属于神树，而非王，王权在这里只是神权的衍生品，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吧。”

倒吊闻言低声笑了出来，“干掉你，再将神树献给贝希摩斯，我的罪行大概都会被赦免吧，也不用和英雄针锋相对了。”

“还是那句话，动手吧。”纳森王说。

“王是什么。”倒吊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成为王可以获得特权，此外还会继承千年以来所有王和卫的意志，这份意志之庞大，就像是岛屿外的海洋，它会驱使你不惜一切代价将纳森和神树延续下去。”

“原来如此，可悲的傀儡。”倒吊摇头冷笑。

“可悲么，我不这么觉得。”纳森王罕见地露出笑容，“我们只是被这种生活方式选中了而已，真的没有半点不甘，包括我在内，王和卫只要有一丝迟疑，就可以脱离神树的怀抱，我如果愿意放弃使命，甚至能够毫发无伤地退出这场仪式，千年来的意识的确影响了我们，可我们不是没得选。”

纳森王虔诚地祈祷，“你不懂，当一个人有了无比清晰的路径，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和方向，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为什么而活的时候，是多么快乐，我们借此和那些具备完整自我的存在，拥有了近乎相同的幸福，这便是神树的恩赐，祂满足了我们这群禀赋不足的可怜人充足的精神需求，区区死亡，比起这般甘甜的美梦，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