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看了一眼姑娘，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喷出来。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倒不是这个姑娘长得多丑，但她那孱弱的身子，看起来就禁不起折腾。

他讪讪的开口，“姑娘，你…还是先坐下，我怕你倒了。”

姑娘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停在腰间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若是有办法，她宁可死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也绝不苟活于人世间。

楚剑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的问道，“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江云”

“江姑娘，你别紧张，我就是图一乐呵。”

江云的脸色再次变了。

楚剑赶紧摆摆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就是找人陪我说说话，没有其他的意思，说话…聊天，你总会吧？”

江云点点头，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这样奇怪的客人，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按照平时招待客人的架势，给楚剑倒了一杯酒，“公子请慢用。”

楚剑的眉头微微挑起，将酒放至唇边，抿了几口，才漫不经心的问道，“江姑娘，算是楼里的老人了？”

江云的脸色一红，露出了女子羞怯的一面，“是，我…从小就在这里了。”

“看洪妈妈的意思，却没把你当老人看待。”

江云的眼底划过一丝幽暗，“没办法，我没有花容月貌，又不招客人喜欢，也没有人赎身，洪妈妈只能指派一些…客人给我。”

大概是太久没遇到这么好说话的客人，江云不知不觉中多说了几句，隐隐有些对洪妈妈的不满。

楚剑喝光了一盅酒，又倒满了，才幽幽地说道，“听这意思，我是不受待见的客人吧？”

江云的手抖了抖，有些担心未知的命运，难道这么快被嫌弃了？

“怎么不说话？”

楚剑每说一句话，江云的身子都会抖上一抖。

他无奈的揉揉眉心，他还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小的姑娘。

江云使劲咬住嘴唇，才开口回答，“不是，是我不好。”她的声音微弱如蚊吟，让楚剑根本听不清楚。

楚剑挠了挠脑袋，干脆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倒出来，“江姑娘，你是老人，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应该都知道吧？我听说，有位官爷，时常光顾你们这里，莫非他看上了什么姑娘？”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江云起，就认为这个姑娘与其他人不同，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江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她不知道楚剑是什么人，但她知道，一旦和朝廷扯上关系，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不是她一个人能担待起的。

楚剑不会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一双清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云叹了一口气，出乎意料的镇定。

“公子想打听事，总要付出些代价。”

她突然想明白了，凭着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与其日日夜夜忧心被人撵走，还不如换得一些赏银，过完一天算一天，也不算是白白忙活一场。

楚剑一下子来了精神，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子的一角，“好好说，赏金还会更多。”

江云的眸子亮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了，洪妈妈给她的客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地痞无赖，不能得罪，给的银子又少。

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回忆着她见到的事情，才缓缓开口，“小女不知哪位是官爷，但苏姑娘近日确实接待过两位贵客，连洪妈妈的态度，也跟着恭敬不少，看样子，他们都气度不凡，也许会是朝中之人。”

楚剑高兴的拍着大腿。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你给我仔细说说，他们都长什么模样，算了算了，还是我给你描述吧，一位公子，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惯爱穿一身青衫，他身边还有一位膀大腰圆的侍卫，你可见过？”

“嗯…见过，就在几天前，不过他没多待多久就走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对了，好像那天，他没见到苏姑娘，因为另外一个客人，一直在她的房间里。”

楚剑的眸光闪了闪。

这就对上了。

太子爷来找苏姑娘，苏姑娘又恰好接待东羽王，他必然要走。

“江姑娘，说得不错，这些银票给你，千万不要把我出卖了，否则……”

楚剑比量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却换来了江云的一声轻笑，“公子，你可真有意思，这种威胁对别人或许有用，对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没什么必要，再说了，我真害怕，这些事，我也不会告诉你。”

江云的眼底一片灰寂，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楚剑讪讪的将手收回到身侧，刚要抬脚离开，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话，“江姑娘，你还这么年轻，为何要放弃希望呢？”

江云愣愣的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