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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余痕(2 / 2)

作品:《余痕

“我什么时候做过噩梦?”她问,音色有哭后的鼻音,讷讷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大概是……”李京柏回忆着,“暑假前一段时间吧,七月初。”

她眼睫颤动,看向他。

少年几根长指,拨开她脸上被浸湿的几根发丝,“一边哭,一边叽里咕噜说梦话。”

云清佳心脏一紧,“我说了什么?”

他眯眼,那一秒不知藏了多少个心眼子,最后努努嘴,一脸无辜,“不知道啊,你自己做了什么梦,说了什么话,你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便知从他口中挖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云清佳留了点心思,但不再追问他。

她拢了拢身上被子,想把自己裹紧,可他还在床上,同她共用一条被,是以不得其所。

此时天色熹微,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距离。

云清佳闭眼,梦里的景象还残留在脑海,身体痛觉也明显。

她没法再睡回去,李京柏也没躺下,能感受到他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如火燎烧,灼烫她。

一个深呼吸后,她往他那边蹭,翻身侧躺着,迎上他灿亮眼眸,轻声嗫嚅:“可以抱我吗?”

话音未落,一条孔武有力的胳膊,环上她腰肢,他大掌抵着她腰背,把她往怀里带。

他衣上洗涤剂的淡淡清香,混着沐浴露和清冽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挺好闻,将她彻底包裹。

云清佳把脸埋进他胸膛,在一室静谧中,听到他搏动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沉稳而有力。

这种情绪上的照顾和体贴,不知算不算在固炮的合理范围内。

她拿不准,闷声问他:“要做吗?”

李京柏躺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话里带笑:“你有心情做吗?”

没有。

云清佳短暂沉默。

他接着说:“我不喜欢干的。”

“干”是第一声。

她耳根发热,小声说:“不是有油么?”

他低笑,胸腔轻震,“不止那种干。”

云清佳淡淡“哦”一声。

李京柏喜欢互动,无论是语言、肢体动作,还是神态情绪上的。

否则,用他的话来说,跟用小玩具有什么区别?

可她现在情绪低落,肯定是很难给出好的反应的。

虽说不是买卖关系,但在他这么温柔有耐心地抚慰她的同时,出于公平,云清佳也会想给他好一点的体验。

两人就这么不带任何色彩地抱了一会儿,都没睡着,天际泛起鱼肚白,室内有亮光。

躺不下去了。

云清佳吐一口郁气,从他怀里出来,掀被下床。

李京柏掀开眼皮,眸光跟着她动。

看她把一头长发往后捋,坐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东西,再合上。

起身,朝飘窗的方向走。

他的纯白t恤套在她窈窕纤瘦的身体上,多少显得空荡,衣摆在莹润腿根摇曳,不时擦过左腿的圆形疤痕。

白绿烟盒被葱白长指挑开,她抖出一根烟,偏头,叼在唇间。

抬手拉开一角窗帘,微弱曦光破窗而入,她往飘窗坐。

李京柏也坐起,被角滑落,袒露在外的上半身,条条道道是她情动留下的淡红抓痕。

“嚓!”

打火机亮起一豆火焰。

烟草燃烧,猩红火光暗下来,析出一缕袅袅烟雾。

港版,好彩,薄荷味的。

她捏皱了烟盒,眼神涣散,眺望窗外逐渐苏醒的偌大城市。

窗户开一条缝,清晨凉风从那里进来,翻飞了轻薄的纱帘。

他静看她的身影在纱帘后若隐若现,云雾山岚一般,疏离清冷,有一种独特又清透的破碎感。

很美,美得叫人心疼。

但心疼不该是他们这段关系中,应有的情绪感受。

一根烟结束,云清佳去洗漱。

第一眼落在洗漱台上,他“赔”给她的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

没拆包装盒,她强迫症发作,把东西从高到低、从大到小整齐排列,就连正面标签都要摆放成一致的角度。

李京柏也起床了,此时一条胳膊架在门框上,站没站相地歪着身子,耷着眼,看她把东西细致摆弄好了,才开始刷牙。

她含一嘴泡沫,从镜中看到他。

他只着一条灰色运动裤,两根系带散开,吊儿郎当地垂坠裆前。

“你要上厕所?”云清佳问。

李京柏懒懒地“嗯”一声,从她身后走过,到马桶前,边动作,边问另一件事:“你有早课?”

“嗯。”

水声传来,云清佳把脸偏到另一侧,刻意回避。

置物架上的沉木手串摄入眼底,她心脏陡然一跳。

心虚、羞愧、懊恼的复杂情绪搅浑成一摊浊水,负罪感迫使她闭合眼帘,心乱如麻。

“我也有。”他穿裤子,揿键冲水,过来洗手,“一起吃个早餐,我送你回学校?”

镜中映出他们的身影,“doggysty”的口红字迹依旧鲜红。

像火焰剧烈燃烧剩下的灰烬。

有种萧瑟凋零的意味。

“不用。”云清佳果断拒绝他,“我自己回去,顺便给室友带早餐。”

三言两语,拉开距离感。

李京柏比谁都更懂她的把戏,漫不经心点两下头,仗着身量高,一眼扫过她后颈,忽然抬手,湿淋淋的手指摁下去。

沁凉水珠在温热颈肉滚淌,她惊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警惕地看他一眼。

他在笑,意味不明,掺着坏,那股痞浪劲儿还挺拿人。

“你干嘛?”她问。

他只手撑在洗漱台边,放低上身,欺近她,拇指擦去她嘴边一点泡沫,提醒:

“记得藏好,别让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