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2 / 2)

作品:《死了二十年的太子妃回来了

自从他当了皇帝,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以后,宫里伺候的人就愈发体贴起来了。

以前在宫里步步维艰,连吃什么喝什么都身不由己,每次进宫喝的那一盏浓茶尤其让他能够意识到其中的差距,而等他登基之后,别说普通浓茶,就算是南蛮那一代上供的古树茶,宫里头的人都能想办法给它泡得既淡又不失清香。

所以此时此刻,他喝到这杯浓茶,心里并非生气和觉得被冒犯,而是怀念。

怀念的并不是从前自己经历了多少苦难,也不是别人的冷待欺辱,而是那些凄风冷雨里,带给他温暖的人。

他和姜肆的相遇其实也很俗套,被冷落不受宠的皇子因为父皇碍于情面所以不得不在宫宴上露面,因为不受宠,所以位置偏僻,连衣裳都是新赶制出来的,那些宫人们只知道他是个十七岁的皇子,却不知道他常在暴室,身材比起正常十七岁的孩子太过消瘦,所以那衣裳甚至有些不合身。

在他跟着趾高气昂的舍人们前往宴客的地方时,他碰到了姜肆。

那是宫里永巷的其中一支小巷,他穿着不合身的、肥厚臃肿的棉袍遇见了打扮得精致漂亮的姜肆。

现在的他对那张脸都记忆犹新,他从未见到过那样柔软漂亮的宛如鲜花一般的粉润脸庞,和暴室之中那些衣衫褴褛的满脸麻木冰冷的宫人完全不一样。

她鲜活漂亮。

那种旺盛的、蓬勃的生命力,轻易就能点燃他眼中的枯寂。

对方连他的名字或许都不知道,他却开始悄悄地关注着她,下意识地在每一场来之不易的宫宴里寻找她的影子。

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关注一个人久了,关于她的听闻就总是不自觉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也分不清是自己刻意打听还是无意得知,他开始知道,她是姜太傅的女儿,这场宫宴本来是为了给皇子们选妃,而她是被父皇看重,准备给太子当太子妃的女人。

在姜肆主动找到他之前,他一直觉得他和姜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悬挂在天空之上的月亮,一个是太阳光之下暗黑的影子。

他承认自己或许曾经想要靠近过月亮,可每次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要一低头,他就能看到自己不合群的影子——鞋底的泥和天上的月亮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如果不是姜肆挑中了他的话,也许他会一辈子都成为脚下的一滩泥。

“陛下?”安平郡王迟疑地看着他,“您在听我说话吗?”

薛准恍神:“你说到哪儿了?”

安平郡王:“……”所以果然没听我讲话是吧。

他只好又说了一遍:“我娘最近催着我娶媳妇儿,但是我跟她说这事儿还得您同意,把事情拖延下来了,回头您碰见我爹我娘的时候可千万帮我兜着点儿。”

薛准说:“你年纪也大了,该成亲了,你爹娘着急也正常。”

他们那一圈皇子,谁不是十七八岁就成了亲?谁知道到了下一代了,成亲的年龄愈发晚了:“今年宫里新进宫了一批家人子,回头朕看着帮你挑个合适的。”

三下五除二把安平郡王安抚好,他端茶送客了。

他倒也不是敷衍安平郡王,他的兄弟们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恒亲王和底下的几个弟弟,恒亲王又一向是个“心宽体胖”的人,和他说得上几句话,安平郡王是恒亲王的儿子,他的亲侄子,就算看着恒王妃从前是闺中好友的面上,他也会善待安平。

嗯,如果安平能再聪明点,他兴许还会委以重任,现在么,算了吧。

他站起身抻了抻胳膊,把阵地转移到了窗边的小几上,正准备继续批折子,忽然看见了空置的茶碗,随口问了一句梁安:“那个人这几天干嘛呢?”

梁安低头:“回陛下,她一直老实呆着,除了太子殿下以外,从未见过旁人。”

薛准眉心褶起。

按理来说,他不该对这个人过多关注,她和姜肆相似的容貌只会给他带来不适和迷惑,于公于私,他都该把她放到宫外去,离他远远的才好。

可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那么做。

并非是透过她那张脸怀念姜肆,那太过恶心了,既恶心他,也恶心死了的妻子。

他就是隐约有种不愿意放她离开的预感。

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被他刻意拘着的姜肆悄悄走到了门边,一边焙茶,一边竖着耳朵听起了八卦。

小舍人说:“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不是还没发?娘娘是不是忘了?”

姜肆指尖被竹片烫了一下。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