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十一)(2 / 2)
作品:《这个仵作不一般》虽然他跟蔡宏说了以意外结案,可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放不下。如今江瑟瑟亲自开了口,裴霁舟断然没法拒绝。
“只是你的身体——”裴霁舟面露担忧。
“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江瑟瑟怕裴霁舟不信,起身张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您看着我面色憔悴,只是因为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而已,但已不妨碍我做事了。不信你瞧瞧我写的字,遒劲有力。”言罢,她还真去书案上拿了自己刚才写的字过来给裴霁舟瞧。
难得见江瑟瑟这般小女子行径,裴霁舟不禁扬起嘴角凝眸浅笑着,他接过江瑟瑟递来的宣纸,认真欣赏了一番,“临摹得不错,颇有大家之风。”
江瑟瑟没真想让他夸,腼腆一笑后又从裴霁舟手中将宣纸抢了回来,重新平铺在桌案上后,回头看着裴霁舟。
裴霁舟低头思忖片刻后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明晨再去吧。”
可江瑟瑟哪还能等到明天早上,见裴霁舟松了口,她便立刻道:“早验完早放心,不是吗?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之前,我不信王爷你今夜睡得着。”
裴霁舟无奈叹了口气,他拗不过江瑟瑟,只得遂了她的意。
二人穿过院子,沿着长廊朝殓房行去,看到候在远处的仇不言,裴霁舟高呼一声:“不言,掌灯来!”
仇不言应声而去,一刻后拿着烛台到了殓房。
壁灯影影绰绰,闪烁得三人面孔忽明忽暗。
裴霁舟神色沉重地揭开韩朝生身上的白布,江瑟瑟还没动,就闻到了一股灼烈的酒味。
她不禁皱起了眉,食指轻抵在鼻尖阻挡着刺鼻的气味,“好大的酒气啊。”
“嗯。”裴霁舟应道,“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酒气浓烈,所以才一度怀疑是醉酒后失足落水。”
“且他还喝了不少,被水泡了一夜后仍留有这么大的气味,至少得两斤起。”江瑟瑟补充道。
“不对。”裴霁舟回首看向仇不言,“那状元府的家仆不是说韩朝生酒量很小么?”
仇不言点头,“是。之前与韩朝生一起吃饭的人也称他是一杯倒,放开了喝也就一两的酒量。”
“那他那夜是于何处喝了这么多酒?”裴霁舟问道。
仇不言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窘迫地喏喏着,“这,属下也不知道。”
“韩朝生的尸体是在卯时前一刻发现的,之前的仵作判断他在子时之后死亡。”裴霁舟自说自话道,“但朱雀街二更宵禁,期间巡卫并未看到韩朝生,说明他是刻意避开了主道路。”
“可能他也担心遇到巡卫被盘查?”仇不言抱手猜度道,“毕竟他可是状元爷,要是让人发现他半夜游荡在街头,传出去于名声不利。”
“不不不。”裴霁舟摇头道,“就因为没有找到韩朝生被谋害的证据,因此我们所有的推论都是建立在他是意外死亡的前提上,并朝着此结果去圆证据链。可细究之下,又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半夜散步、超量酗酒。”
仇不言欲再辩言,可张了张嘴却还是沉默了下来。
“不言,你们之前有去查韩朝生喝酒或者买酒的地方没?”裴霁舟又问。
仇不言回道:“属下沿途问了,凡是开着的酒肆都没见过韩朝生,所以属下等猜测他是自己喝了酒才出的府或是自己带着酒去的曲江亭。可现在看来,前者已然不可能。”
“确实。若韩朝生真喝了那么多酒的话,定然连门都出不去。”江瑟瑟道。
“自己带酒好像也不大可能。”仇不言脑子转过弯来,“明知自己喝不了那么多酒,还不嫌重地抱着酒坛子跑到曲江池那么远的地方买醉?完了还跌入水中把自己给淹死了,这确实太过魔幻了。”
“而且在曲江池中也没有打捞起酒具。”裴霁舟说完,又吩咐仇不言道,“为防有遗漏,不言,你明早再带人去曲江池里仔细打捞,看看有没有酒壶之类的东西。”
“是!”仇不言抱拳道。
“瑟瑟,你可还有其它发现?”裴霁舟回过头又问正俯身检验着尸体的江瑟瑟。
江瑟瑟拿着韩朝生的手指看了看,灯光恍惚,总也看不真切。裴霁舟见状,连忙将烛台端了过去。
借着烛光,江瑟瑟将韩朝生的手指展示给裴霁舟看,“曲江池虽宽阔,可因流水缓慢,池中长着不少的水草,而落水之人若意识尚存的话,一定会奋力挣扎,可王爷您看,韩朝生指甲里面非常的干净,几乎一尘不染。”
“可之前的仵作说韩朝生尸体的特征是符合生前溺水的。”裴霁舟不解地看向江瑟瑟。
“之前的仵作并没说错,只不过他只注意到了一部分。”江瑟瑟解释道,“死者腹部肿胀有积水,说明他确实是溺死。但他衣物鞋履完好地穿在身上,指甲里无半点尘埃,且其姿势平直,无半点挣扎迹象,这表明他落水时已经晕死过去,根本就没有挣扎的机会。”
“但你刚不是说他至少喝了两斤酒么,有没有可能在落水前就醉晕了?”裴霁舟询问道。
江瑟瑟一顿,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王爷仔细想想,这个结论又与之前的推论相悖,以他的酒量最多半斤就醉得不省人事,又怎么可能逼着自己再喝下三倍的酒?”
“确实,无论怎么想,都非常的不符合常理。”裴霁舟叹道,“除非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在。”
江瑟瑟点头,“那样的话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