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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听牌记

气氛一时在局促共生疏里胶着着。梁昭低头拿纸巾揩襟口。衣服面料太矜贵,很难清理。

顾岐安见状作势递她帕巾,“用这个,”等她手指移到肩上披的西装了,他又反口,无事发生般地收回好意,“你慢慢擦吧,擦不掉干脆整一件都别要了。又不是没得穿。”

“……顾先生,你还真幽默啊。”

事实上,即便很仓促一瞥,梁昭还是看清那帕巾是她送的。是某次她去成衣店为他定制西装,顺带挑的附赠品。

这算什么?这人果真有些“雨后送伞”的情结。无论是于秦豫多年念念不忘,留文身也留黑胶房,还是于她保存着这只过期的帕巾。

当她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吧,她大抵能想象他的心理,与其说做样子与别人看,倒不如说,是感动自己。

就像那“牌位”,从来不是立给亡人,而是慰藉他的。

这般如此,梁昭心下就訇然一声,悲从中来。她恨自己毫无立场、钻牛角尖,彻头彻尾像个背景丑角。

“眼珠子掉哪了?我给你找回来安回去。”

她无端发起呆来,顾岐安出声唤醒她。语调很轻,像鹅绒毛跌在眉心,梁昭抬眼汇他,“顾先生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嘛?这样说话是不是缺点分寸?”

“缺分寸?”顾岐安垂眸望她,停顿几秒,从反问到找茬,“我懂了。所以在梁小姐心里,前夫说句玩笑比借外套给她披还欠规矩。”

“你!”

“我什么?”

“莫名其妙!”

看吧,他就是能轻易惹毛她,无论有意无意。梁昭片刻也不想待,岂料才向前就被他截了下来,顾岐安手里攥着那帕巾,难得挽尊的口吻,让她先用着,“一言不合就跑,你差我多少钱啊?”

“拿回去,我不要。”

“用罢,”有人兀自笑了声,“总归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要是你,不用白不用。”

梁昭勉为其难地接过,“那你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不必还了?”

“看把你美得,天底下哪那么便宜的差事。礼物送出去就不存在收回的道理,否则该多没品。”说罢,顾岐安向小囡找认同感,一弹舌,问她也逗她,是吧?

明明是好轻佻的动作,眼前人做起来却不讨厌。反倒一副公子闲情的派头,且他气度更沉淀些了,两边鬓角又铲得干净利落。

总之,比从前中看。

可惜长了张嘴,出口的话和从前一样不中听,

“不信你问她。乳臭小儿都明白的道理,她老爹把什么送出去,又收不回来,于是乎便有了她。”

梁昭简直没耳听,“我走了。失陪。”她即刻走开,也把帕巾扔还给他。

一溜烟地回到酒桌边上,回到同事堆里。好没出息,她在心里啐自己,何苦狼狈成这番模样?不过是离异罢了,“二刷”的她到底该有经验且沉着的,结果呢,不仅不进步还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事实证明,旧人与旧人也是有差的。她重逢顾铮能做到不卑不亢、冷眼以待;重逢顾岐安,说她外强中干也好过刚易折也罢,偏生就是会怯。

桌上布着些干湿果和茶点。梁昭机械性地囫囵个地将它们往嘴里咽,也不咀嚼,饱腹感总能代偿些什么,比如回忆里空虚的血窟窿。

唯有这样,她才不消去想那日在医院目睹的场景。更不消去想,她始终没告诉顾岐安,其实第二胎才算是压垮一切的最后稻草。

在这段婚姻里,他们是如此不投契,以至于无法默契地共同应对任何难关。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离婚并未特赦她。

许多事情你不想过去,它就永远有禁锢你的爪牙。哪怕逃去天涯海角,也是爱恨恢恢。

忽而,顾铮坐到她边上,“你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冷餐会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