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1 / 2)

作品:《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

一个长相精神的老同志挤了进来,非常尖锐道:“我在锁厂工作了三十来年,见证了锁厂从建厂到破产整个过程,这块地原本是锁厂的,当年是划拨用地,我们辛苦几十年建起一个厂,破产时土地凭什么就要收回国有。这不公平嘛!你们开发商过来修房子,交纳的土地出让金应该分给我们这些工人,这才能体现我们曾经是工厂的主人。”

破产企业土地问题相当复杂,不同时间,不地地区,各有各的处理方法。侯沧海与工程科老戴反复分析过这个问题,知道企业绝对不碰土地问题。

今天在现场,果然遇到了与土地有关的问题。侯沧海道:“我是房地产开发商,是来修房子的。南城区把土地交给我,我按时按质把房子修出来。至于土地问题,那不是我们企业能答复和解决的。”

老同志背着手,道:“土地问题不解决,你说的话就是放屁,来这里宣传没有任何作用。我这一辈子听过的口号比你多,你骗不了我。”

侯沧海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征求危房改造的设计方案,听一听大家有什么需求,难道这样做有错吗?”

老同志昂着头,道:“你来征求方案,能作得了主吗?”

老同志讲话的时候,其他工人都没有讲话,而且曾阿姨还提了一把椅子,让老同志坐下。从这一点判断,老同志应该是以前的厂领导。侯沧海从内心对这个老同志是鄙视的,当厂领导时,把工厂领导到破产,还牛个什么牛。没有当厂领导了,还带头拖延危房改造工作。这是典型的小事聪明万分,大事糊涂千倍,这样的人做领导,犹如盲人骑瞎马,工人不倒霉才怪。

虽然心里鄙视老同志,侯沧海还是在众人面前抬头挺胸,道:“设计方案由我们公司拿出来,然后规委会审定。我是公司总经理,说话当然算数。这一次我就是想充分听大家对危房改造的设计方案有什么意见,以便我吸纳到设计方案之中。”

“土地问题怎么说,你不要避重就轻。”

“我们负责危房改造工程,土地问题不归我们管。”

“既然土地问题不归你们管,那么我问一个与设计有关的问题,这次赔偿是一比二还是一比三。”

“具体搬迁方案也不归我们管。我们只负责修建,对片区进行总体设计。”

老同志提高声音,猛吼一声:“这不管,那不管,你过来放屁吗?”

当老同志第二次说粗话时,侯沧海怒了,道:“请你说话文明一些。冤有头,债有主,你有问题,该找谁找谁。我是来为你们服务的,冲我说粗话,有眼不识好人。”

老同志被气得够呛,用手指着侯沧海。

侯沧海不再搭理老同志,道:“危房改造后,你们想要住在哪一个区域,需要周边有什么配套,对容积率有没有要求,还有房屋结构有什么要求,这些都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将尽可能将你们的想法融入到我们的设计中去。这些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别跟我提那些没用的事情。”

“土地问题没有解决,搬迁标准没有谈妥,你说这些话都是空话。”老同志站了起来,指着侯沧海道:“这是锁厂土地,除了给我们修房子以外,别想在上面修商品房。”

这一条要求非常蛮横,南城区政府绝对不会接受,江南地产也不会无偿修房子。

等到老同志气冲冲走了以后,大家谈了些具体问题,包括周边没有小学校,希望新住房尽量在老厂区东侧,也就是原来厂房位置,不要修在现在地基不稳的那一边。这些问题很实在,正是侯沧海想要的。

说了两个小时,侯沧海记了十几条有价值的意见,正要离开厂区,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将其围在中间。

一个汉子拿着双截棍,二话不说,朝侯沧海小腿抽了过去。

侯沧海打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小到大,最拘束自己的时间是在政府工作这几年。如今离开体制,野性在身体里勃然而发。他压根不想忍辱负重,又判断刚才那八家人不会任由自己被欺负。于是,二话不说就还击。

他没有后退,迎着双截棍向前一步,几乎与壮汉脸对脸,鼻对鼻。两人身体靠得太近,双截棍没有发挥应有的威力,抽在侯沧海腿上,有点疼,没有造成损伤。

穿着旧工装的壮汉身体猛然间失去平衡,腾空而起,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摔来得突然,壮汉被摔得七荤八素,满脸闪烁星星,在眼前旋转。

另外几个汉子有些发懵。一个满脸红疙瘩的汉子最先清醒过来,抡起拳头打过来。见到这个汉子出拳姿势,侯沧海知道此人不是打架好手,再次靠近,一个过肩摔,直接将这个汉子扔了出去。

这两下交手极快,与侯沧海有过接触的八家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挡。

当其他人都开始掏刀子的时候,曾阿姨率先赶了过来,护住侯沧海,道:“刘赖子,你们要做啥?”

曾阿姨的儿子在锁厂是有名刺头,大哥级人物,前些年捅人被判刑。虽然人在牢里,曾阿姨儿子在锁厂社会里仍然有威信。因此,曾阿姨面对刘赖子等人很有底气。

刘赖子拿着一把自制匕首,指着侯沧海,道:“我们锁厂混得够惨了,这些人还想来骗钱,把我们的房子骗走。以后凡是进厂当说客的,我们见一个打一个。”

曾阿姨道:“这个不能打,侯子和肖勇从小就认识。”

长着肿瘤的中年妇女道:“刘赖子,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们见一个打一个,以后没有人敢进厂修房子,那些危房怎么办?侯总说得还是有道理,房子真要垮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不知要死多少人。你们不要听汪厂长挑拨,当初就是在他手里把工厂弄得破产了。他的话,我从来不听。”

侯沧海适时站在这八家人里面,免得受人突袭,道:“我回去就开会,将你们刚才提出的想法融合到设计中去,一定会尽量让各位叔叔阿姨和大哥大姐们在新家住得舒服。至于以前纠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房地产公司的人说话比协调小组要中听,不说大话,也不骗我们。你们刀子收起来,耍狠斗勇的是狗熊。”长着肿瘤的中年妇女虽然十分丑陋,还有些吓人,但是挺有头脑,举止落落大方。

几条壮汉都是厂里的人,面对曾阿姨和小团姐等人的劝说,将刀子收了起来。

最先被摔在地上的人爬了起来,道:“小团姐,外面的人坏得很。我们锁厂如今一穷二白,就靠这块地了。”

长着肿瘤的中年妇女以前是锁厂团委书记,年轻时能歌善舞,活泼大方,组织厂里年轻人搞了不少活动,是锁厂任职时间最长的团委书记,得了绰号叫做“小团姐”,在青年人中很有人缘。后来小团姐嫁给了厂里新分来的唯一大学生,让很多青工失望透顶。如今大学生和他们一样落魄,还长出酒糟鼻子,成为典型愤中,青工们这才心理平衡了。

小团姐恨恨地道:“锁厂这块地还是我们的吗?这事你们还真的要去问一问汪厂长,当时破产谈判时,我们都认为出让土地和划拨土地是一样性质,土地应该拍卖,拍卖所得按清偿程序进行处置。汪厂长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最后让政府白白地把土地收了回去。现在这个时候,水过三秋,他这时再来提土地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酒糟鼻子哼了一声,道:“提起以前的事情我就冒火,你们以后听汪屁股的话要反着听,他说东,你们走西就对了。”

酒糟鼻子对汪厂长一直深怀不满,按照他自己和小团姐资历,原本应该能分到楼房。由于自己在外面接了私话,老婆又支持了当时的党委蒲书记,所以自己一家人被打入另册,居然以中干身份没有分到楼房,一直住在老旧平房里。谁知天算不如人算,十幢楼房全部出了质量问题,开了许多口子。锁厂大部分工人经济条件不好,明知有危险,亦无力搬走。平房虽然没有室内卫生间,没有厨房,但是不会担心随时会垮掉,睡得踏实。

侯沧海进入锁厂不到三个小时,与锁厂工人进行了面对面接触,收集到很多有用信息。坐进越野车时,他想起了以前政府经常提出的“深入基层”这句话。这句话在政府机关里面已经被用烂了,成为套话,大家读到这句话往往熟视无睹。但是换一个思路,重新理解“深入基层”的意义,往往会发现这些套话实则蕴含了真知灼见,按照这些套话去办,真有大作用。

发动越野车。侯沧海在后视镜里,小团姐、曾阿姨等人越来越远,锁厂显得更加灰暗陈旧。

开出厂区约三四百米,在一处狭窄路段,一辆小车从前面开过来,速度极快,毫不客气,将道路死死堵住。侯沧海急忙刹车。越野车发出刺耳而狂躁的刹车声,差一点就与前面小车撞在了一起。

一个年轻男子下车,骂道:“你会不会开车,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