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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2 / 2)

作品:《折柳祝君

谢无用抵死不认,齐晋帝已然没了耐心。

“朕知道你在等什么,你且记着,阿姊活你才能活,不必在此同朕辩解,你一个谢家纨绔,何曾成事过。朕只是悔了,偏偏选了你,便是谢长念也比你胜过百倍,可惜你们谢家都是利欲熏心之辈。”

齐晋帝满目鄙夷,谢无用此人,他是一眼也不愿再瞧了。

抬步正欲离开,谢无用猛的扑向了牢中的木柱,两手死死握着,他大声吼道:

“陛下,谢家还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你不能杀臣,臣是谢家第二人,你不能对臣动手。”

齐晋帝闻言,停下了步子,嘲讽道:

“还当你是谢家二公子吗?”

“如今是齐晋十二年,不是先帝在位的年号,以为犯了事,谢老丞相和谢老夫人还能替你善后?当初同阿姊议亲的是你兄长,你可知道为何最后成了你?”

谢无用怔了怔,紧握牢笼的手松开,大笑不止。

“难怪兄长不救我,原来是与公主不清不楚,对!就是这样!陛下……你定不能放过谢长念。”

“真是无药可救,临死还要带上谢长念,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即便不是善类,也不会同你这般纨绔,朕错看你了,一个纨绔,当真只是个无用纨绔罢了!”

明黄色的身影渐远,谢无用已没了翻身的机会。

听说余下几日,他常常高声喊叫,似还将自己当作谢家二爷。

他并未疯魔,只不过是无法逃离天牢,心生怨恨罢了,久而久之,狱卒待他也不再客气,谢无用时常沾上些暗伤,面上倒是干净。

柳梁若再次听到有关谢家的消息,已是半月之后,她同娘亲一道去了祈福寺,说是齐晋帝下旨,命京中各府女眷去寺中为齐君公主祈福。

想来人定是不成了。

受了剑伤,又遭了大火,熬过半月已是不易。

柳家本是不用去的,早些年家中的官大人染了疾没了,只留下了妻女,这些年都是梁夫人在撑着家。

柳家的官大人柳平山,官至兵部尚书又兼太子太保,官途青云直上,可是素来身子弱,才刚得女,便死在了任上。

好在其妻梁氏是个经商能手,失了夫君后,一人撑着柳府,不仅家业未失,反倒长了不少。

齐晋帝登基后,感念柳平山之功,在他死后封了个异姓王,顺道将其女柳梁若弄进了国子监。

他尚是太子时,柳平山倾囊相授,处处救他于危难,屡屡退敌。

帝念其功,封个平王,倒是没人反对,一个已逝的人,自是不会有什么利益纠葛。

柳平山战功无数,屡屡立功,死后得个王爵,也不算高抬。

柳梁若的娘亲梁慕水莫名成了平王妃,有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在,平日里没什么用,只是偶尔被人唤上几句。

今日去祈福,也没人来叨扰,毕竟柳平山没了,那些世家也瞧不上柳家,齐晋帝不过是封了个空爵,连府邸也没给一个。

不给府邸,也省得那些世家计较给的多了。

毕竟王谢两家,时常在堂前争这争那,齐晋帝只觉聒噪不已。

祈福寺有百来座殿,渡苍生的菩萨像却只有一尊,柳梁若本以为人多,会挤不进去。

到了才知殿外人山人海,殿中却是空旷,那些官家夫人见了母族长辈,闲谈上了,一道坐下,未有拜菩萨的心思。

“娘亲,祈福之后,齐君公主能好起来吗?”

柳梁若望着低眉的菩萨像,认真拜了拜。

她见过齐君公主,在国子监时,公主偶尔过来,一旦来了,便会将公主府的点心分于众人。

她一个没了父亲的孤女,也能得上一份,齐君公主性子娴静温雅,待人未曾动怒,柳梁若一直记得这位公主。

皇室之中,唯有她最好相处。

梁慕水见女儿问起齐君公主,沉默了一瞬,抬眸望向菩萨,低声道:

“祈福时不能分心,要虔诚去拜,拜的人多了,菩萨总会听到。”

柳梁若望了望四周,同来的家族,似乎并没有将祈福的事放在心上。

她不知怎样才算诚心,抬眸见菩萨像低眉浅笑,茫然了一阵,她亦是不知菩萨会不会让祈福的人如愿。

出了正殿,见人来人往,各府家眷都在闲谈,没人去拜菩萨,她们来此,只是因为君令。

柳梁若见拜的人少了,只恐不灵。

借口再回殿中,梁慕水自是明白女儿心善,旁人待她好,她便一定会还回去。

柳梁若行至祈福寺正殿,未曾注意又多了两人,她很是郑重的跪在蒲团上,喃喃自语。

“菩萨若有灵,便让齐君公主早日安康,公主府的点心和娘亲做的一样好吃,等公主好了,我给菩萨多供上一些。”

柳梁若在国子监没什么朋友,虽学识居于榜首,但因家族落败,又没父族,从头至尾,也就齐君公主与她说过几句话。

当然这些事,她从未告诉母亲。

柳梁若拜了三拜,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待她离开正殿,帘后之人缓缓推着轮椅而出,少年郎骨相分明,星眸朗目,自带一身矜贵气质。

只可惜那双瞧着无恙的眸子,失了光彩,似乎不能瞧见什么。

“即是。”

轮椅之后的人一道走了出来,正是齐晋帝。

“舅舅。”

“今日真心为你母亲祈福的,竟只有那个小姑娘。”

“因权结交历来如此,公主府变故,他们祈福都是因了舅舅的旨意。”

谢即是心如明镜,他只恨无力做什么。

“朕查过,王家布了局,谢无用动了手,但那火很是奇怪,有三处燃点。”

谢即是认真听着,眸光微定,“舅舅,王家为何要害母亲?”

“先帝那会,王家大爷当街纵马,伤了不少人,被你母亲打残了腿,他一直记恨着,十二年已过,他还是动手了。即是,莫要怪朕不处置王家,王家乃是世家之首,又手握兵权,朕……还动不得。”

齐晋帝有所顾虑,谢即是没再说什么,他无光的眸子合了合,随即说道:

“舅舅,可否让我随母姓,谢家……我不愿再去了,他从未待母亲和善……”

齐晋帝心中的自责更甚,十二年前,若不是为了他,为了太子位,阿姊哪需献上自己的婚事去讨好谢家,可惜齐君公主终未遇良人。

她所念之人,也是个懦夫。

齐晋帝晃了晃神,帝王路走到如今,他从无权且不受宠的皇子,成了齐晋皇帝,最有愧的便是阿姊。

齐晋帝瞧着阿姊唯一的儿子,目色柔和了几分。

“罢了!唤作顾即是也好,顾家的孩子,便由顾家的长辈来护,这谢家不愿回……便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