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惆与怅(4 / 5)

作品:《出生于1931年的英子

“对不起!”日本军官向那个日本女人深深鞠躬,他嘴里一边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一边抬起手向叶家门口外面挥了挥。

站在叶家门口外面的二十几个日本士兵迅速排好队,慢慢转身走了!

朱老头摸摸他“蹦蹦”跳的胸口,他又斜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刘香娥,他急忙喊来他的姑爷,“快,把她拉去水清沟扔了,别扫了大家的兴!”

刘香娥被拉走了,叶家院子被马来福带着几个邻居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家又在朱家老大的吆喝声里继续推杯换盏!

刘香娥就这样死了,她唯一带走的是她的一身精美的衣服,那身衣服也被拾荒的人扒走了,可以说她一丝不挂地死了,她的尸体被水清沟的水泡烂、泡臭,狗都没有吃。

刘香娥的死是一个突然,更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大家只想吓唬吓唬刘香娥,让她以后闭嘴,或者让她自己去妓院工作,没想到她自找没趣,她竟然敢与面纱厂厂长的女儿较劲,她死的稀里糊涂。

一个星期后,刘缵花回到了叶家。

四月份的天气已经暖和,樱花已经落败,它的花瓣被风带到了街道上,被人力车压得稀碎,被脚步踩的失去了灵魂。灵子家的樱花树也只剩下了绿色的叶片,还有杂乱无章的枝条。空气里只留下樱花浅浅的气味在徘徊、在彷徨、在焦虑、在春风里慢慢变成了灰色,被一阵阵风卷起吹落,摔成了粉末,魂飞湮灭。

黄丫头在院里追着樱花的花瓣,溴着樱花渐渐远去的残喘气息。

英子在书房里写字,她的胳膊肘下压着一些彩纸,刘缵花坐在英子的对面,她看着英子认真的样子,她笑着点点头,她顺手抓起旁边针线盒里的一件夹衣,衣服袖子已经破碎,她认真缝着,这是新新的一件衣服,“男孩子啊就是调皮,衣服碎的快。”刘缵花嘴里絮絮叨叨。

“舅母,您看看可以吗?”英子举起她手里的彩纸,彩纸上有八个字:驱逐倭寇还我山东。

英子的字体很美,可以说精美又小巧。

“写大点!你人长不高,字写不大!”

“不是的,不是这样!”英子不好意思地狡辩。

“不是?邱先生的字就很大,他人长得高大,不是吗?”刘缵花故意逗英子说,“写大字长高个,姑娘!”

“舅母,这么大的纸只写这八个字太浪费,如果能多写几行就好了,再多几张纸更好,俺想用写着字的纸卷烟,然后,这些字就会被那一些抽烟的日本士兵看到!”

英子的话让刘缵花的手停下了穿针引线,她抬起头直视着英子,“对,好主意!英子,你怎么想到的?”突然刘缵花又摇摇头,“不行,很危险!”

“朱老伯家里有细条的白纸,很多,他都用来生煤炉!”新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房门口,他使劲向英子点头,表示他嘴里话的真实。

“真的?!”英子嘴里还是问出了两个字,她是兴奋,也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

“走,带我去朱家!”英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凳子上跳起身来,她上前一步拉起新新的小手。

“等一等,英子,明天上班先把这一些带进去,以后咱们慢慢来!”刘缵花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新新面前,她蹲下身看着新新的眼睛,“宝贝呀,千万不要把今天听到的、看到的说出去呀,如果你说出去,你英子姐就回不来了!”

新新使劲点头,“俺都快九岁了,知道,知道,舅母您就放心吧!”

刘缵花笑了,她知道叶家每个孩子都很懂事,也许他们经历了太多曲折,他们比其他娇生惯养的同龄孩子都晓事早。

英子拉着新新走进柳巷子时,朱老头正在他家开水铺子门前铲煤块。老人一边卖力地喘着气,他嘴里一边埋怨着,“臭小子回家一点活都不干,是不是想累死俺这个老头,你娘死了,你爹再死了,这家你回来还有意思吗?”

“俺有事出去,待会俺回来帮你!”朱老大推着他的自行车从他家院子里走了出来。他一抬头看到了英子手里拉着新新站在眼前,他急忙弯下腰盯着新新的小眼睛问,“有事吗?发生了什么事吗?”朱家老大着急的声音让英子听着暖心。

以前新新特别害怕朱老大,只要朱老大在家,他从不来朱家。

今儿新新仰起他的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朱老大,“朱老大,俺英子姐有事找朱老伯!”

英子被新新的称呼吓了一跳,新新竟然直呼朱老大。

“如果没俺朱老大的事,俺就走了!”朱老大向新新眨眨眼睛,同时他抬起大手摸摸新新的小脑袋瓜。然后他扭脸看着他父亲说,“阿爸,这点活给俺留着,俺先去办点正事,马上就回来!”

朱老头听到英子和新新的声音,他急忙杵着铁锹抬直身体,他没有理睬他的大儿子,他慢慢走近英子,“怎么?有事吗?英子。”

“俺来帮朱老伯铲煤块!”英子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准备接过朱老头手里的铁锹。

“英子是不是有事?快说!”朱老头知道英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英子,压低声音又问,“你舅母有事?”

英子摇摇头,她又浅浅一笑,“朱老伯,俺帮您干活,俺要您一些纸!”

“纸,什么纸?”朱老头疑惑不解。

“生火的白纸,俺,俺教新丽新菊新新写字用!”英子说。

“纸?!俺有,你们拿去就是,有很多,不用帮俺干活,那个青年小伙子都不敢,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孩子干?”朱老头一边说,他一边抬起头斜了一眼他儿子,他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