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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1远近(2 / 2)

作品:《雪夜酩酊

是他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

[几点出来?]

莫名觉得这四个字里透着一股不高兴的意思,棠冬快速打字回复:[马上。]

又想到他这种理科学霸一贯喜欢精确时间,于是又回一条:[我回宿舍拿一下东西,等我二十分钟。]

她几乎没耽搁,连室友想跟她聊聊齐彬对她用情匪浅都抽不出空搭话,拖着行李箱,踩着小路上半化的雪,赶到她们学校西校门。

西校门偏僻,人迹罕见,这是她和周凛白碰头的地方。

一辆车标是四个圈的白色suv静静停在树下,她走上前,喘着气,拉开副驾驶的门。

驾驶座上,周凛白手机里的视频声音乍然停住——跟刚刚齐彬的剪辑视频背景音是同一首英文歌。

这首歌前阵子在短视频平台火得一塌糊涂,旋律抓耳,歌词又有那么几分痴心不悔的意思,非常适合当背景音乐。

周凛白不爱听这种燃炸了的edm。

棠冬开了个小差,定定望着他按住手机的样子,他刚刚是在看齐彬的视频吗?

气氛一时尴尬,驾驶座的人倒是淡定,眼波清寒,半点也瞧不出那种昨夜宿醉的倦怠,微微侧目,看向副驾车门外。

棠冬刚刚走得急,一停下,一呼吸,再说话就觉得嗓子干:“开,咳——开一下后备箱。”

他下车,绕过车头,一言不发接过行李箱,替她去放。

副驾的门开着,棠冬等他合上后备箱,正要上去,他从车尾过来,长臂一伸,拉开后座车门说:“你坐后面。”

那声音似拂面风雪,冻得人发僵。

棠冬随身还背着一只白色的ggmarmont,放手机耳机证件这些零碎物品,闻言,只觉得滑落肩头的小拎包足有千斤重,叫她关上副驾车门的动作无比生硬迟缓。

连副驾驶都不让她坐了……

棠冬晕车严重,坐副驾驶症状会稍微好一点,之前也是一直坐他副驾的。

车开出大学城,往市中心去,之前是自己坐高铁过来,棠冬不知道往市中心开并非是回旭城的自驾方向。

心情不佳,棠冬也懒得去往窗外看看,嘴角轻垂,胡思乱想一阵,最终想到刚刚考试那道选择题,好像选错了……

早知道再翻翻书看看名词定义的。

她原本以为可以提前交卷,半开卷的考试,火急火燎,差点被她奋笔疾书做成闭卷考,因为不想让他等太久。

结果还是空等到打铃。

一闭眼,当头四字,徒劳无功。

也是这一刻,周凛白透过后车镜看了她一眼。

一路安静。

等车子停下,棠冬身子随惯性轻轻一晃,下意识望窗外。

是市中心的一处酒店。

车窗正对着金碧辉煌的旋转门,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裹着格子外套,一路小跑过来,走到近处,嘴里喊着“冻死了冻死了”挤进副驾驶,砰一声带上门。

上车后,那人侧着身子,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周凛白后,两手摩擦生热,抖抖索索说:“给给给!你要的晕车贴。温度打高一点啊,我靠,冷死了,我昨晚真的受罪送你们这些醉鬼,阿昌那崽子直接吐我毛衣上了,下学期来老子打不死他,害我衣服都少了一件,冻死我了。”

“他失恋。”周凛白为那位阿昌解释,抬手将温度调高两度。

“阿昌失恋,那昨晚你打我那拳算怎么回事儿?”歪着脸,他指受伤位置,“就这儿,下手真狠啊,你也失恋了?”

那人又啧一声,“温度打高啊!”

“温度高她晕车容易恶心。”

话是跟副驾说的,车里三个人,第三人称是谁,不言而喻。

周凛白回身递出盒子:“会用吗?”

他手掌宽,指骨又匀称修长,衬得扁扁的盒子格外小巧,棠冬接过,小声咕哝:“我又不是笨蛋,我会看说明书。”

棠冬低头拆着盒子,按使用指南上的图片提示,一寸寸摸自己耳后的位置,将小小的晕车贴在翳风穴上。

一抬眼,前座两个男人都看着她。

副驾的男生戴着眼镜,笑眯眯的:“你好啊美女,我是肖文,跟周凛白一个系,我读大四,是他师兄,唉,对了,昨晚打电话来的是你吧,我听声音有点像,你是他妹妹?表妹还是堂妹?”

棠冬悄悄攥住手指,觉得自己像手里这条用掉一小张的晕车贴,也缺了一块。

平时都好好的,一提表哥表妹就缺了一块,这小小一块,横在彼此之间,禁忌不可言。

她所在的传媒大学和周凛白入读的平城大学同在一个大学城,隔着街的对门关系,离得非常近,刚开学她还和周凛白约过饭。

是什么时候闹僵的呢?

11月份运动会,棠冬学生会的一个学姐无意知道他们之间的表亲关系,想托棠冬攒局认识周凛白,棠冬被三言两语架在那儿,实在找不到合情合理又能说出口的理由拒绝一个平时对她照顾有加的学姐。

最后约了周凛白。

那顿饭吃得很不高兴,学姐原先赞他是顶顶好的高岭之花,见了面,却也架不住这朵花真的冷得表里如一。

而那次之后,他们就闹僵了,他是怎么跟棠冬说的?

“温棠冬,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你什么有求必应的表哥吧?”

冷嘲热讽。

可刚开学的时候,棠冬跟同学说不认识他,他当时也不高兴了。

反复无常!

“不是,我不是他妹妹,我们没有关系。”

安静片晌的车内,棠冬这样回答,同时引来两道目光。

肖文惊讶:“啊?没有关系吗?”

棠冬赌气强调:“……没有。”

“那他备注怎么是妹妹?”肖文不能理解地来回看这两人,在安静中,眼色里渐生一丝暧昧兆头,“不是吧?谈——恋——”

后面的字,没来得及说,被打断。

“我小姨再婚,跟他爸爸,我们是很远的亲戚关系……”

棠冬声音越说越低。

很远的亲戚关系,这说法实在不好定义,因为按血缘说,他们之间的确半丝关联没有,可真要说很远,上大学前,棠冬寄住在周家,甚至房间就在周凛白隔壁。

远吗?

真的近到不能再近了。

高一开学典礼,她在台下泱泱如水的观众席里,为灯光最亮处的他鼓掌,如何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可以这么靠近他。

肖文恍然理解:“哦,表兄妹啊,那是不可能谈恋爱了,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乱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