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救命之恩是更值得报答的吗？

江檀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很快便忍受着那种不适之感来到了东山，走进了悬崖边，看见了崖底的乱葬岗。

透过黑暗，江檀敏锐的捕捉到了下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就躺在一堆碎尸上面。

底下那些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有的上面的鲜血都没有干涸，江檀其实是很想吐的，她这壳子里面装的毕竟是个来自社会主义的守法良民，真见不到这样的死人堆，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变成凤凰之后，她的夜盲症都好了，锁定那个地方，她就化作白色的小凤凰，展开自己的翅膀，朝下面的尸体堆里飞了过去。

封辞的意识已经沉到了最深的最深处，在那里，有很多不属于他的回忆。

那些回忆就像是被扯碎的破布一样在他的意识深渊中飘零，他看见了白虎、看见了青龙、看见了朱雀，还看见了玄武。

他看见了很多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昨天吞下去的那颗珠子灼烧着他的身体，然后慢慢在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之下融化，丝丝缕缕的暴虐力量融进四肢百骸，融进他的血液之中，也融进他的灵魂里。

黑暗中，封辞深一口浅一口的呼吸着，皮肤外的伤口、皮肤内的伤口全都在疼，钻心的疼，销魂蚀骨的疼，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在这充满尸臭味的地方死去了。

可是他怎么甘心呢？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作为一个被舍弃的垃圾死在这样的地方呢？

封辞不相信所谓天数命劫，所谓注定。

他是一团雾，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去，意识混沌的时候，他差点被一个游历的修者给杀死。

他感到危险，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杀人。

只是体内有股贪婪丑陋的欲望，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于是阴毒的本能让他悄悄跟随对方来到了神界，他只是一团阴影一样的东西，没办法从气派的大门进入神界，于是他便混入了守卫没有那么森严的东山奴隶窟。

在那里，他误食一枚珠子，然后就莫名的有了人类的样貌。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他那为数不多的力量在衰竭，所以他根本思考不了别的，只能凭借最纯粹的求生本能抓住角落那个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的东西。

而现在，封辞的本能依然在血液中沸腾着、嘶吼着、挣扎着。

他的心脏像一团狰狞的兽，扭曲的叫嚣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这种渴望让他抓紧了什么东西。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浑浑噩噩之间，鼻腔中的尸臭味慢慢变淡了，他似乎已经凌空飞起。

一阵温暖的风和着不该属于这乱葬岗的淡香飘过，封辞终于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