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不可能。

所以，即便理智上知道回去是最省事的，季元宵也不会劝洛河回去。

最多，在谢老院长找到他们的时候，季元宵自己回去，履行之前答应了老院长的承诺，配合实验控制自己的能力。

至于洛河，季元宵会尽量帮他得到想要的，毕竟只要有纸有笔，他和人类交流起来并不困难，总能商量。

不过……

季元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蹩脚的外星语被奶声奶气的童音问出来，搭配极为正经严肃的内容，显得格外滑稽。

洛河闻言，金色的双眸眯了眯，不吭声。

？

不说话难道是默认？

季元宵不由紧张起来，忙举高手，拍了下对方的脸。

洛河盯着幼崽担忧的神色，任由软绵绵的小巴掌糊在脸上，不仅不疼，还嗅到了有些可爱的奶香味。

他想了想，缓缓点头。

季元宵睁圆了眼，小拳头捏得死紧。

他焦急地用另一只小手啪啪拍着洛河的肩膀，黑葡萄似的双瞳漆黑湿润，紧紧瞅着青年，乍一看竟像是随时都会沁出眼泪来。

哪怕那是天生如此，此时此刻，看在洛河眼里，依旧不合时宜。

因此，洛河更加沉默。

为了人类而落泪？有必要？

季元宵不懂对方的偏执，得不到答案就很急，也很慌。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洛河，小声说:

“??aa？”

洛河语调轻慢。

季元宵蹙着眉头。

他又小大人似的唠唠叨叨:

洛河:“……”

谁给谁盖被子，洗脚？

洛河头一次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a#a。”

他低声问。

季元宵连连点着小脑袋。

“?？”

洛河低声重复。

片刻后，他突然学着季元宵最习惯的动作，歪了歪头。

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孩，开口。

没遇到……？？？……没遇到人类！

没遇到你承认什……呃，好像还真没承认，只是不说话而已……

季元宵攥紧小拳头，瞬间小宇宙爆发！

欺骗神明感情，吓唬幼崽，重罪！

他盯着面无表情的洛河，凶巴巴地举起手，合起来，啪，拍了一下洛河的脸。

让你欺负崽，拍死你。

给你搞两个巴掌印。

是不是不快进到孤独终老，你还不会说真话？

季小朋友内心疯狂吐槽。

对方也由着他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元宵气不过，谴责他。

“e?a#。”

洛河否认。

季元宵咬紧尖尖的小虎牙，不知道怎么沟通才好。

这个家太难搞了，思想工作就没一次做得顺利。

也不知道洛河是因为什么才这样。

季元宵狐疑地瞅着洛河。

幼崽漆黑的眼瞳依旧水水润润，可放在洛河眼里，却突然顺眼了起来。

嗯，眼睛漂亮而已，和哭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呢？

季元宵当场抓获。

然后，被捂住了眼睛，怎么扒拉都出不来。

……

洛河不会承认他不喜欢季元宵关心人类。

异种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异种没有情感。

他淡定无比，直到被季元宵一口咬住了手掌心。

最后，他给了这么一个理由。

哄崽？

来自季氏幼崽的灵魂质问。

洛河:“……”

人类随便一个黑心的老头都能做到的事，凭什么他不会？

……

洛河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学会“哄崽”？

季元宵不知道。

自然，季元宵也就更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洛河和谢老院长做了一个交易。

那就是，季元宵是珍贵的进化幼崽，不应该被作为实验对象，想要他提供进化人的数据，自然应该拿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比如说，独立的、安全的、隐蔽的居住环境，优渥的生活条件、自由的行动，拥有学习和交友的权利、绝对的人身安全……

只有研究院为季元宵做到这些，才有资格要求一个四岁的孩子配合他们的实验。

而洛河，就是监督实验的存在。

这几乎是之前交涉的时候，懵懂的季元宵完全没有考虑到的东西。

或者说，幼崽太天真了，只知道要求别人保证自己的安全，却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没有想到。

交涉的时候，谢老院长说了几句话。

“团团喜欢人类，向往温暖的情感，所以他很容易就因为我们受伤而心软。”

“这不是因为他天生偏心于人类，而是幼崽天生就向往亲情。”

“在人群里生活，他会更加安逸和幸福。像他这样可爱懂事的孩子，多的是人想要领养。”

是的，倘若季元宵能“控制”那可怕的能力，那将成为最受欢迎的孩子。

他更适合成为一个纯粹的人类。

温暖，阳光，充满希望。

这也是他一直追求的。

理论上，是洛河给不了的东西。

但洛河凭什么给不了？

他可以。

他也会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