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端着精致的小糕点放到矮桌上，又为窈娘倒了一杯热茶。

窈娘淡淡瞥了眼侍书，状似无意问了声，“鹿竹情况怎么样？”

侍书面色微变，看了眼窈娘，嘴巴轻动了几下，却迟迟不出声。

窈娘眉头紧蹙：“有话就说。”

侍书道：“世子要收鹿竹为妾，已经禀明顾侯夫人……顾侯夫人同意了。”

世子要纳妾便纳呗，可他竟然要纳丫鬟出身的鹿竹为妾室，最重要的是鹿竹还有意杀公主！

这个结果倒是窈娘万万没想到的，她“嗯”了一声，鹿竹没事就好。

尽管窈娘没表现出难过，但先入为主的侍书觉得公主定然是强忍着，她轻声安抚道：“公主，您别难过，世子对鹿竹定然没感情，他只是想……”

侍书还未安慰完，窈娘面色平静替她说完未完的话，“他只是想保护鹿竹是吗？”

侍书用力地点点头，世子以为把鹿竹收为房中人，就不会有人谋害鹿竹，世子怎么不想想公主是何等人，若真的要杀鹿竹，整个顾侯府谁敢阻拦，世子这么做，无非就是仗着公主爱他，不会开罪他！

窈娘默然地笑笑，侍书都能看出，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曾经顾蔺仗着她爱他，肆意践踏她的真心，如今又何尝不是仗着明熹公主对他有情。

只是现在她早就不在意顾蔺的想法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鹿竹。

侍书正待开口，余光瞥见门口走进来的顾侯夫人，随即屈膝行礼道：“顾侯夫人。”

顾侯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走进屋，看到软榻上正要起身的窈娘，快走两步按住窈娘的手轻声道：“公主身体未好，就别起身了。”

窈娘低垂着眸光，应了声“好”。她在床上躺了这些天，不仅没有见到顾蔺，就连顾侯夫人也不曾出现探望。

“这几日我身子不爽也不好来探望病中的你，公主可别见怪。”顾侯夫人笑笑说。

窈娘乖巧道：“母亲说哪的话，儿媳怎敢怪罪。”

她知道明熹公主在顾侯夫人面前表现一向乖顺，哪怕是进门后，虽不是日日请安，但七日一次见安，明熹公主也从不曾推卸。

顾侯夫人一直很满意明熹公主这个媳妇，不仅身份高，还乖巧懂事，一律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她原以为明熹公主过门后，很快就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但没想到她连儿子的心都拢不住，整整一年不要说有孕，儿子就从没踏进霜木院的大门，这样下去她身份尊贵的嫡孙何时能生？

顾侯夫人不止一次敲打过儿子，但儿子对她态度冷硬，顾侯夫人也不想闹得太僵，只能从明熹公主入手，奈何明熹公主是个没用的。

见她生不出孙子，顾侯夫人的态度自然也就慢待下来了。

窈娘见顾侯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眉眼瞬间一沉，想起那个被害落胎的孩子，她强压着内心的恶感，“母亲，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蔺哥儿纳妾之事，公主可知道？”顾侯夫人问道。

窈娘眸光微动，装出落寞的表情小声道：“知道。”

顾侯夫人看出她的伤心，语重心长道：“公主这一年与蔺哥儿的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不瞒公主，蔺哥儿身边没有个体贴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着实觉得可怜寂寞，这会好不容易他自己想通了，我是松了口气，公主也想开点，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蔺哥儿虽为驸马，但膝下至今无儿无女，难免惹人笑话。”

她这一年不是没想过要塞人给儿子，但一来顾及公主身份，二来怕惹儿子更加生厌，于是便忍了下来，如今儿子自己想通纳妾，说实话，不管是谁，她都乐见其成。只是怕公主不高兴，破坏儿子的好事，这才来安抚几句。

“鹿竹是卑贱出身，以后自然越不过公主，她日若怀孕，公主不想养就不养，若想养，去子留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