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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暴君的小太后

良久,云绾漆黑的眼珠微动,看向上首:“父亲,母亲,我嫁。”

哭声戛然而止。

夫妻俩齐齐看向那端坐在榆木红漆贴金藤面椅上的娇小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绾迎上他们的目光,嫣红唇瓣抿了抿:“我嫁便是,父亲母亲莫要再哭。”

云七爷嘴唇张了张:“绾绾……”

七夫人掩面:“我的儿啊……”

小女儿这般懂事,夫妇俩心底愈发酸涩。

老天何其不公,为何叫他们的爱女遭受这一切。

外人只知宫里富贵荣华,哪知其间凶险孤寂,磨煞人也。

“嫁什么嫁!”

云靖安心里烦躁得很,抓耳挠腮出着主意,“我现在就送你出长安,咱先躲一躲……”

云绾牵了牵嘴角:“哥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躲去哪?”

家里乱糟糟,她反倒镇定下来,“何况,姑母说的不无道理。”

这话又叫屋内其余人一愣。

云绾垂了垂睫,不紧不慢道:“大姐姐共诞两位皇嗣,大公主是女子,对云家助力有限,大皇子身残,能做个闲散王爷,安度余生,已是最好的结果。”

停了停,她仰脸看向云七爷:“父亲,我虽是闺阁女子,却不聋不瞎,对家里情况也知一二。自祖父离世,云家子弟虽兴旺,但大都是泛泛之辈,再无祖父的奇才,难担振兴家族之责……他日旁的皇子即位,云家怕是离衰败不远。若我此番进宫,能以己身庇佑家族,也算尽了云家女儿的职责,全了爹娘、阖家长辈的养育爱护之恩。”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洒在少女纤薄的肩头,那张青涩未退的白嫩脸庞,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云七爷他们都惊住了,没想到自家小姑娘竟有这般胸怀格局,远胜府中不少郎君。

半晌,七夫人讷讷开口:“你替云家想了,那你自个儿呢?你愿意……嫁给圣上?”

“若有的选,我不愿嫁圣上。”

云绾默了默,坦然道:“也不愿嫁任何人。”

七夫人一怔:“这话何意?”

云绾看她:“母亲,我早与你说过不想嫁人。并不是什么孩子话,也不是女儿家羞赧推辞,那是我心底的实话。”

七夫人错愕,目露不解。

云绾拨了下腕间的浅粉色芙蓉玉镯,沉吟许久,闷闷道:“我忘不了姐姐的事。”

姐姐二字一出,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一想到早逝的长女,七夫人泪光颤动,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

云七爷按住她的手,脸露疲惫,看向云绾:“行了,既然你愿意……”

就算不愿也没办法,总不能抗旨不遵,全家一百多口人一起上刑场。

“绾绾,回去歇着吧。”云七爷愁容难开,叹气道:“我和你母亲也需静上一静。”

兄妹俩起身告退。

才走出房门没多久,又听到屋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为何我的女儿都这般苦命,姣姣如此,绾绾又如此……”

云绾眼睫颤了颤,强压心底的酸楚。

云靖安担忧看她:“绾绾……”

“哥哥,我真没事。起初是挺吃惊,但这会儿也想通了。”

云绾仰起脸,朝他释怀笑笑:“若一定要嫁人,嫁谁不是嫁?与其嫁给那些王孙公子,不若嫁给陛下,既是天大的殊荣,又能庇佑云家,不亏。”

妹妹清澈的笑容,愈发刺痛云靖安的眼:“姐姐的婚事只是个例,你……”

云绾不欲与他辩这些无益之事,只朝他笑:“好了,以后不用你养我到一百岁了,我自有皇家供养,没准史书宗卷上还能留下一笔呢。”

云靖安垂眼,心说,若有的选,他宁愿养着小妹在家,护她一世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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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册立云家十六娘为继后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云氏可了不得,一门连出三位国母啊。”

“听说这位云家十六娘才及笄,青春少艾,如花美眷,圣人却年已不惑……”

“这算什么,我家前头住的员外郎都七十三了,年初还纳了个十六岁美妾,真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遑论云十六娘嫁的是天子,那是何等尊荣!”

“自元后薨逝,后位空悬十六载,不曾想最后竟落在一位小姑娘身上。想来这位云娘子定然姿容出众,品行高洁,才能叫陛下动了立后的心思。”

“品行如何倒未有耳闻,不过姿容嘛,云氏出美人,这位十六娘应当不差。”

“何止不差,说是绝色也不为过!我家妹子在云府当差,有幸见过十六娘子一眼,说那九天仙女下了凡,也就十六娘这样了。”

世人对美人总是好奇,话题很快就转到云家十六娘的容色之上。

一门之隔的雅间内,一袭青色儒生长袍的男人竖耳听着墙根,好奇捋须:“真有这么美?”

对座的玄衣男人手持青盏,浅啜茶水,没说话。

直到陈谦依旧一错不错盯着他,司马濯才撩起眼皮,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没见过。”

“也是,殿下才回长安不久。”

陈谦自顾自道:“反正过些时日这位十六娘子就成了您的嫡母,见面是迟早的事。”

司马濯淡淡道:“你对她很感兴趣?”

陈谦忙摆手:“殿下这话折煞臣了,她可是未来的国母,臣之所以问,只是心有忧虑……”

“有何忧虑?”

“若您这位小嫡母真的倾城绝色,笼住了陛下的心,咱陛下又是个重情之人。”陈谦啧了声:“殿下可莫小瞧枕头风的威力。”

司马濯眉头微不可查皱了下,长指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杯壁,须臾,冷声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子,不足为惧。”

陈谦笑道:“殿下尚未娶妻,身边也没个红颜知己,不懂美人膝,英雄冢……”

他本想借机劝劝司马濯趁着此番回长安,相看一门好亲事,毕竟殿下孤苦伶仃在边疆吃了十年的苦,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然而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见对面的年轻男人淡淡抬眼,不紧不慢道:“她若真有那等惑乱君心的本事,我自会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