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来人是谁就和人打斗！”成是非被云罗的话差点气吐血。

云罗反驳道：“光天化日，穿的黑乎乎的，鬼鬼祟祟至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成是非想要辩驳，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妥，那人武功很明显在云罗之上，若是没有敌意，早就该表明来意了，怎会苦苦相逼。

他却不知，柳生但马守早就想走，可林轩逼着他给云罗当陪练，直到他挨了一顿疯拳之后才收起威慑。

“唉，成是非，你知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路？”云罗小声问道。

成是非身上纹着各大门派的绝学，如今虽然专修拳术，可那些绝学也都练过，武道境界不怎么样，见识却十足的广博，天下武学，少有他不认识的。

可这人他还偏就不认识，他的身上虽有刀法秘籍，还是极为险峻凌厉的左手刀法，但那是中原路数，和东瀛大不相同。

了结闪身而出，施了一礼：“见过郡主，郡马，那刺客来路，老衲有几分猜测。”

了结的话很简单，重点不在于“来路”，而在于“刺客”，很显然，了结认定此人是敌非友，而且不仅是敌人，还是刺客。

敌人或许只是来挑衅的，刺客，那是来杀人的。

云罗对此最是警醒，她久居深宫，各种咬文嚼字的手段见的多了，别说文官集团互相倾轧，便是太监宫女一个不小心说错几个字，也会受到重罚，轻则打板子抽鞭子，重则杖毙。

了结在江湖上威望极高，云罗本就察觉出了来人的恶意，直接认了下来：“还请大师指点，那刺客是何来路，竟敢来少林生事。”

“此人用的武功出自东瀛柳生家族，还施展了柳生家族非嫡传不可得的绝学‘杀神一刀斩’和‘雪飘人间’，由此来看，此人必然是柳生家族族长，柳生但马守。”

前些时日发生的使团案让成是非和云罗对于东瀛人没有丝毫好感，成是非问道：“大师，这东瀛人来少林做什么？莫非是来找一刀麻烦的？”

了结摇了摇头：“怕是来寻老衲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今日若无郡主仗义出手，老衲怕是要去见佛祖了。”

云罗笑道：“我这点微末本事，怎能和大师媲美，不过是仗着长辈的余荫而已，大师不必自谦。”

云罗说的长辈自然是她认的“皇姑”朱媺娖，了结却认为是对自己进行威慑的那位绝顶高手。

成是非嘟囔道：“打跑那家伙的明明是我好不好，和你家长辈有什么关系。”

“哼，你这混蛋刚到这里就闭目不动，是我为了保护你，拼了命的拦住那家伙，我拦住那家伙用的武功，难道不是祖宗余荫？你这缺德短命鬼，成天说保护我照顾我，到头来，呸，就会骗人。”

成是非很想说我会金刚不坏神功，遇到危险神功自行生出反应，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今日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云罗拼命保护他，若是再说风凉话，那可就真是没皮没脸了。

了结这么大岁数，还是修佛之人，自然没兴趣看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无声无息回了达摩洞，和归海一刀一起诵念《心经》。

为了克服心魔，归海一刀这几日不能出手，可他的灵觉还在，林轩威慑了结的那一下，被他感受到了。

诵经完毕之后，一刀问道：“大师，今日应该还有外人，大师可知此人是谁？”

“那人威慑老衲，阻止老衲出手，是为了让柳生但马守给郡主当陪练，想来是皇室为郡主安排的护卫，老衲今日得以活命，还是沾了此人的光。”

归海一刀也是聪明人，虽不知具体算计，却知道这件事定然是他惹出来的，歉意的说到：“在下无能，连累大师了。”

了结大度的摆了摆手：“休说胡话，危难，何尝不是际遇，不要胡思乱想，闭目诵经，不管想要做什么，也是拔魔之后的事情。”

“是，弟子明白！”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了结这些时日日夜为归海一刀讲经说法，在归海一刀心中，已经把了结当成了师长。

默默诵经，不多时，归海一刀深深的沉浸其中，心思也变得澄澈，精神最深处，一颗魔种变得干瘪，如同失了水分的豆子，皱皱巴巴，看起来随时都会陨灭。

陨灭，何尝不是新生，舍下一切，放下一切，脱去肉窍，焕发生机。

这颗魔种便如同寒冬之时的种子，藏于九地之下，吸收雪水，雨露，等待最后的萌发。

佛法，不是磨灭魔种的工具，而是魔种成长的养料。

京城的向雨田感受到魔种的状态，感叹了结佛法高深，若是以前，他会找了结谈佛论法，现在，不必了，他的内心只有天道，无情无我，了结虽然是高僧，但挡他的路，那就必死无疑。

少林后山，柳生但马守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体状态，如此吐血，必然会导致虚弱，可他不在乎，鲜血不要钱一样狂吐。

随着鲜血吐出，他的气势快速下降，生机也收敛在了一起。

枯荣禅功！

这门功法并非某一个门派或者家族独有，而是一种佛法思想，无数高僧根据枯荣佛法领悟出了不同的法门。

东瀛佛门以真言宗为主，主修真言手印，枯荣佛法研究的不多，柳生但马守这法门，还是在一次截杀商船的时候从一个武僧手中得到的。

只不过功法被武僧毁去一半，柳生但马守不通佛法，又不舍得把秘籍暴露出去，查遍资料，七拼八凑，弄出一门自残身体强行收敛生机的保命法门。

轰入体内的真气随着鲜血排出体外，身体的求生本能自发收敛生机，现如今的柳生但马守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只要拖一段时间，多服用一些大补药物，就能养好身子。

这门功法还有一个好处，生机收敛，不易被人发觉，就算是柳生飘絮，也认不出眼前这个老人是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