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熟知诺娅的脾气，胡希姆-马兹塔并没有生气，“归顺？你觉得是这样么。”

“你教派的圣女阿娜希塔都已经是他身边的情人了。”诺娅轻轻地吐息，出蛇一样的咝咝声，“上次我被找出来，就是拜你的那个学生所赐。”

“阿娜希塔有她自己的原因。能让她看中，说明狄天下拥有足够出色的才能。”胡希姆淡淡道：“何况听组织里的消息，奈克特城不是已经公开表示臣服于这位新一代的许德拉议长了么。”

诺娅不屑地冷哼道：“得了吧，按照组织里的规矩，当老乌鸦死后身为代理议长的他有权限接管奈克特要塞的一切，连改造骑士们的授命序列也是这样。而我只是一名闲散的成员——要不是老乌鸦的关系恐怕连核心干部都算不上。怎么和他争夺权力？何况我对这种麻烦事也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还来找已经归隐的我？你应该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已经完全不插手有关组织的任何事。无论是外星人的遗产，还是组织的权柄，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胡希姆悠然道：“梅丹佐是我的朋友，但他总是对一切都太有好奇心。”

说到这儿，他的苍老面庞浮现一丝近乎缅怀的神色，“我在二十来岁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绅士，但那时候的他仍然少年一样充满了活力，不惜代价的对各国的秘术知识进行掘与整理。可惜，这种性格成就了他，也拖累了他。外星人的遗产？我能想象的到这对他的吸引力有多么巨大。”

“好了，不要再扮什么清心寡欲的隐士了。亲爱的“光之王”胡希姆。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心中的欲念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巨大。”诺娅冷笑道：“将占据阿拉伯世界的天方教派的道统推翻，复兴琐罗亚德斯时代的荣光？这个人生目标可是要比只是爱读书的老头子要夸张多了。要不是你还有些能耐，你那个早就在中东各国眼里是绝对异端的武装教派恐怕早就被剿灭了罢。不过你也只能在这个琐罗亚德斯教的祥地，最容易接受你教义的伊朗传教，可惜你的教派连在这儿都是小众。”

“这并非欲念，我更愿意称之为道路。或许无比渺茫，但这只是无上的阿胡拉-马兹达给予的考验。而你呢，总是这么热爱讥讽的刻薄女人。”

胡希姆做出火教经上记载的古老手势，以示祈祷与意念的坚定，“你心中的道路是什么？诺娅-梅森？梅丹佐与“原初的夜巫”萨齐娅-梅森用秘术孕育的孩子，最接近“人类”的秘术产物。你怨恨你的父母，用秘术把你调制成了现在的模样。乃至你的叛逆期从幼时一直持续到了至今。梅丹佐不止一次和我提到对你的任性妄为感觉很头疼，但现在你却开始感觉要为他复仇了？”

“复仇？或许吧。”夜魔诺娅像猫一样眯起赤色的双眼，在这一瞬间，她的瞳仁甚至有一点儿偏向动物似的竖瞳，一抹充满了异质感的笑容在她的面庞绽放，宛如恶魔之花，“不过我有更好，更双赢的点子。既然你没有归顺狄天下，又肯出来见我，那显然我们可以合作一次。”

“双赢？”胡希姆抚摸着胡须悠然道：“恕我直言，我很难想象这个词能用在你我的身上。”

“当然可以，要不然我干嘛要来找你。”诺娅嘿声道：“天方教是你所谓的那条复兴道路上必须要清除的障碍，但天方各国牢牢控制着阿拉伯世界，光凭你自身之力不可能做得到。这个世界上，对这个无聊、圈养着一群猪猡的现代文明感到厌烦，想要彻底洗牌这种事，“光之王”，你恐怕和我一样期盼吧。”

“你知道“寄星妖”么。我想你就算一天到晚在冥想，也不至于信息匮乏到不知道这个在全球媒体占据头条的报道。”诺娅浮现心花怒放得好像嗑药磕嗨了似神情，继续道：“这是我最近听到最有趣的消息了，我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玩意醒来。居住于黑暗宇宙深渊中的凡存在！只是狄天下的私生女，那个叫艾洛安莉塔-菲尼克斯的小女孩，似乎在破译外星遗产来协助各国做什么应对方案。”

“……你觉得对那名女孩下手，就可以让破译中断么。而且这种恶行只会让你成为全人类的眼中钉。”胡希姆摇了摇头，“诺娅，这可谈不上什么双赢。”

“可你有得选么。”诺娅嘿声道：“别忘了，当初的围杀行动，你也参与了。或许你觉得狄天下不会有兴趣为了这种早就过去的旧事与你为敌，但别忘了，那个叫晨天心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已经干掉了玄龙，老乌鸦也死了，剩下的只有你和我。你有信心她不会来找你麻烦么。现在如日当空的狄天下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来对你下手？”

白袍老者默然不语，冷酷的沙狼金瞳渗出危险的光彩，却并未反驳面前疯狂女子的看法。沉吟了少许后，他才叹道：“阿娜希塔是我派到狄天下身边的。”

“嗯？”诺娅眯起眼睛。但她很快领悟到了老者的意思。她冷笑道：“看来你早就在布局了？你从很久以前就看好狄天下能够上位？”

“他是年轻人，而时代总是属于年轻人的。如果阿娜希塔能成为狄天下的正式妻子，那代表他放下了过去，我会选择支持他。”胡希姆看着遗迹，叹道：“我想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阿娜希塔会有机会成功，但非常遗憾，阿娜希塔甚至都无法成为他的情人。梅丹佐死后，她更没有机会了。”

老乌鸦死得太早，狄天下夺权的度太快，相对而言。待价而沽的隐居老者的利用价值就大大降低。甚至因为晨天心的原因，恐怕已经成了他在考虑拔除的眼中钉。

“他是一条噬主的毒蛇。但他在这方面倒是意外的守旧。既然如此……”诺娅翘起唇角，愉悦地说：“你愿意和我联手来一次震惊全球社会的恐怖主义事件么？你知道，各取所需。”

“话虽如此，但你觉得我们联手就有胜算么？”胡希姆淡淡地说：“狄天下自己就不好对付。他身边也不乏强手，比如那个叫“毁灭日”的人，梅丹佐就是栽在他的手上罢。加上潜龙部队的中国人也和他们在一起。这恐怕是人类社会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次菁英组合。”

老者毫不掩饰地用估算的目光凝视在黑暗世界名声还逊于自己的诺娅，“就算你吸收了梅丹佐遗留的力量。但又有多少进步？”

“你是对我的实力不放心？”诺娅自负地笑了笑，忽然拍了拍手，“那我先给你看一个“保险”，让已经老得缺乏斗志的你有点儿信心罢。”

看着在诺娅拍掌中，无声无息的从不远处的遗迹中出现的一个身影。白袍老者那冷酷的瞳仁微微收缩，头一次闪过凝重又惊异之色。

“这是老头子一直在悉心调整，尽量做到最完善的秘术，只是由我来收尾。”诺娅非常满意老者的反应，“你知道，如果你已经投向了狄天下，我会和“它”联手解决掉你。”

“……没想到这门秘术由你完成了。”胡希姆-马兹塔许久才收回目光，转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的诺娅，叹道：“我已经看到你的实力了。告诉我你的行动方案与筹码，看看要调整的地方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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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四年的十二月初周末，自燕京的航空专机降落在巴黎机场。来自各国的大量记者与各界人士熙熙攘攘的扎堆。

“哦，到了，一定就是这架！”几名记者连忙扛起长枪短炮，一副迫不及待要疯狂谋杀菲林的气势。

“说起来菲尼克斯先生还真是不赖，直接通过记者会对外公布要带着千金艾莉来欧洲的赫尔曼斯财团本部。这可是那个吸引了全球目光的私生女的头一次公开露面。”一名来自意大利的记者嚼着口香糖，对身边的搭档说道：“要是那些个大明星有他这么开放就好了。”

“大明星？”他的搭档十足夸张地说：“嘿，现在什么名星能比得上他家私生女的风头？就算我现在听到苏菲-玛索在凯旋门前晃着奶/子当众裸奔，我保证都不会把镜头歪上哪怕一寸！”

“那是，现在有关她的任何消息都可以直接上头条。”另一名记者搭话道：“嘿，兄弟，你们弄到那个慈善晚宴的门票了么？”

“别提了，估计只有那些最大牌的媒体才能勉强派上一个人进去。你知道，听说那场子里来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顶级大佬。凭那安保工作，就不要想什么混进去的点子了。”意大利记者无奈地叹道：“能在外面拍上一张回去交差就行。”

一周前，狄天下就表示要带女儿艾莉前往欧洲的财团本部，参加欧洲联盟政经各界的头面人物联手推动的一次主题是“人类未来”的慈善捐款。这种显然是狄天下为了提升影响力而做出的交际作秀，中国方面虽然不太乐意，但在欧洲联盟的外交压力下也只能同意逾半月的假期。派出了一队潜龙成员进行全程护卫。

作为亲属关系，李谱坐在晨娴的身边陪同。注意到了窗外人声鼎沸，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孩，随口说笑道：“哗，至少有三位数的记者跑来拍你了，这排场要不要露脸的时候先来一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啊？”

“这种笑话，外国人听不懂啦。要是听懂了，明天报纸上可能就要出现“艾洛安莉塔-菲尼克斯被共产主义中国洗脑，必须将她拯救出赤色中国的魔手”的头条了。”晨娴巧笑倩兮地偏头，忽然牵住李谱的手，“我们牵着手下去，一定会有绯闻吧。”

“艾莉，我明白你对这次强加的交际活动会有抵触，但不要明里暗里的反叛了，这并不适合你。像个淑女一样微笑着致意就可以。”坐在前面的狄天下显然对这个点子不太赞成，“等一下我会介绍你认识一位同龄朋友。”他转头对李谱笑了笑，“我想你的哥哥也可以认识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