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杨帆溺亡的真相(2 / 5)
作品:《侯大利刑侦笔记》这时又传来拨号声。
石秋阳又用手机与妻子通话,开头就道:“我知道警方在监听,监听就监听,他们不满足我的条件,那就拼了。丽丽,妹妹死的时候,我心就碎了。妹妹是我从小带大的,说是妹妹,其实就是女儿。从那以后,我就是行尸走肉。”
“那么多人,真是你杀的?”杜丽声音颤抖,再次发问。她到了此刻仍然心存幻想,希望警方抓错了人,丈夫是清白的。
石秋阳愤怒地道:“他们该死,如果当初有人伸出援手,我妹妹就不会死。见死不救,就是人渣。你走吧,不要在现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穷凶极恶开枪杀人的样子,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被打成筛子的惨状。”
与妻子通话以后,石秋阳打量屋子里的情况。若是成年人突发疾病,他根本不会动心,现在是小孩发病,令他想起小女儿挣扎在病床上的情景。
老年男性和开车的年轻女子被绑得严实,绝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原本老年女人和小孩也被绑住,只是小孩发起高烧,为了方便老年女人照顾,便将小孩和老年女人放开。老年女人抱着孩子跪在石秋阳身边,哀求将小孩送到外面医治。
发烧抽搐的小孩突然口吐白沫,老年女人大声哭喊起来。
警方监听到屋内对话。
若是小孩高烧得不到控制,有可能危及生命,或者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指挥中心经过紧急商量,准备同意石秋阳要求,条件是将小孩放出来。
石秋阳道:“一辆车,五十万现金,我还要加一个条件。那天在师大,假扮吴莉莉的那个女警察,由她来换小孩。不答应,大家一起死。”
离开山师大后,石秋阳不停回想与“吴莉莉夫妻”搏斗时的情景,回过味来,“吴莉莉夫妻”之所以这么能打,肯定是警察假扮的。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田甜身上。田甜内心略有挣扎,眼神慢慢坚毅,道:“我愿意换小孩。”
侯大利和田甜来到指挥中心,再到石秋阳点名田甜,只是短短几分钟时间,一直有各种状况发生,他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拟订的方案。
此刻石秋阳提出由田甜换小女孩,侯大利大声道:“我有说服石秋阳的把握。”
侯大利三言两语谈了想法以后,谈判人员再次拨通石秋阳掌握的电话。
参战指战员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话上。电话拨通一会儿,终于接通,谈判人员道:“田甜在江州,没有在现场,从江州过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小孩病情严重,拖不得。”
石秋阳态度强硬,道:“我不管,一人换一人。”
这几句给了警方机会,谈判人员敏锐地抓住机会,给侯大利做了手势。
侯大利拿起另外一部电话,道:“我是师大的那个男警察,我过来换人。”
石秋阳道:“一人换一人,姓田的不在,你戴上手铐进屋,换小孩出去。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视线。如果敢玩花样,我就开枪杀人质。”
尽管侯大利重伤未痊愈,不是换人质的好人选,可是形势紧急,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副厅长与侯大利用力握手,道:“沉着冷静,攻心为上。”
田甜抹掉泪水,脸色苍白地走到侯大利身边,道:“活着回来。”
她原本想跟着侯大利走出小会议室,被宫建民拦住,道:“别打扰他,让他冷静。”
关鹏来到杨副厅长面前,低声道:“他是侯国龙的独子。”
侯国龙是省内鼎鼎大名的人物,杨副厅长与侯国龙也有接触,闻言吓了一跳,道:“原来是他呀,难怪看着眼熟。老子不错,儿是好汉。”
侯大利铐上双手,走到楼下,再上六楼。
石秋阳做好充分防备,子弹上膛,以男性老人和年轻女子为人盾。他要赌一把,若是警察趁此突击,那只有杀掉人质。女儿没有能够抵抗病魔,他已经存了死意。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侯大利上楼时,在头脑中将石秋阳人生经历回放了一遍。他觉得自己的方案至少有五成把握。若是自己不能说服石秋阳,指挥中心就得答应石秋阳提出的要求,提供车和钱,将石秋阳调出家属院。
防盗门打开,老年女人抱着孩子,回头看着老伴,将小孩放在防盗门口,然后关掉防盗门,反锁。
跟随在身后的特警接过小孩,飞跑下楼,交给医务人员。
成功解救了小孩,指挥中心松了一口气。
在屋内,侯大利举起双手,让石秋阳能清楚地看到手铐。
石秋阳从两个人质背后站起来,下身依然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侯大利身边。他用枪指着侯大利,然后检查了手铐,又让侯大利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撑在墙上。他从侯大利身上搜出手机、钱包、手表等物品,放在桌上,道:“你是警察,来抓我是公仇不是私仇。你只要不乱动,我不会为难你。”
指挥中心能监听手机,即使在关机情况下,侯大利和石秋阳的对话也能清晰地传到指挥中心。此刻,指挥员们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侯大利说服石秋阳放下武器,如果侯大利无法说服石秋阳,那么就有两套预案。一套预案是提供车和钱,将石秋阳调出家属院,在这个过程中寻机击毙石秋阳;另一套预案是调不出石秋阳的情况下,由特警支队进行强攻。
特警支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派出三组狙击手。三组狙击手已经到位,枪口对准窗口和大门。强攻小队亦是三组,两组到楼顶,准备从天而降,破窗而入;一组在楼梯口,准备了破门器械。
石秋阳极为强悍,两套预案都很难保证人质安全。省公安厅领导、省刑侦总队领导、秦阳市公安局和江州市公安局领导神情异常严肃,紧盯监控器。
室内,石秋阳检查了侯大利随身物品以后,道:“你和他们坐在一起,我再次警告你,若敢乱来,你们全都得死。”
指挥中心听到这句话时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肯对话,就还有机会。虽然侯大利的方案未经评估就上阵,但是情况紧急,容不得犹豫,只能使用此方案。侯大利见石秋阳随手将手机和其他物品放在桌上,也是长舒一口气,额头滚下了几粒汗水,落到眼睛里,火辣辣的。进屋前,他最担心石秋阳会毁掉手机,如果真是毁掉手机,那自己就相当被动。他依言与另外三个人质坐在一起,等石秋阳警惕性减弱后,道:“石兄,你年龄比我长,我可以称呼一声石兄吧?”
石秋阳没有搭理他,坐在四人对面,眼神有些呆滞。
“我想单独和你聊几句。你放心,以你的身手,就算我不戴手铐也不是对手,何况如今我戴了手铐,又没有武器。”侯大利一直在观察石秋阳的神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石秋阳是连环杀手,心胸狭隘,其行为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石秋阳沉默了一会儿,道:“别玩诡计。”
侯大利后背全部被汗水打湿,脸上有大颗汗珠。三个人质尽量挪动身体,不愿意和年轻警察靠得太近。
“为什么流汗?”石秋阳说话时,手枪枪口提着侯大利。
黑洞洞枪口给了侯大利极大压力,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迸出来,他强自镇定,实话实说道:“害怕。”
石秋阳眼神飘忽,道:“你也害怕。”
“当然会害怕。”侯大利咬了咬牙,借此克服恐惧,道,“我和你其实颇有渊源。很早以前,你参加城市运动会,投弹冠军,打破城运会纪录,当时我就是你的观众。你当时代表银行系统。”
在投弹场上所向披靡,这是石秋阳人生的巅峰时刻之一。石秋阳没料到眼前警察还记得当年事,道:“那时我还年轻,你几岁?”
“读小学。”说了几句话,侯大利渐渐平静下来。他下定了决心,决定抛出第一个秘密武器,用此获取石秋阳好感:“我们还有另一次交集,请打开手机。这是你妹妹被害现场,我也在场。”
石秋阳眼睛一下就变得通红,挥拳连续猛击侯大利脸部。鲜血飞溅,侯大利倒在地上,金星在脑中乱转。侯大利中枪的伤口复发,身体蜷曲,呼吸艰难,眼见石秋阳举着枪口顶在自己额头上。“砰砰”的拳击声在指挥中心响起,重重地敲到指挥员心脏上。省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刘真请示道:“很难说服,动手吧。”杨副厅长面沉如水,道:“再等等。”
石秋阳瞬间翻脸,双眼血红,如恶魔一般。手枪已经顶在头上,事已至此,侯大利反而平静下来,道:“当年,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是我抓住杀人凶手。我的手机里有警方保存的当时录像视频,截取的是后面部分。”他抬起头,寻找石秋阳的目光,与之对视,道:“请看一看视频。”
枪声没有响起,继续传来对话声,指挥中心几乎凝结的空气似乎又开始流动。
手机里的视频如魔盒,让石秋阳无法拒绝,最终还是打开视频。视频对石秋阳来说如噩梦一般,当看到妹妹躺在地上之时,他浑身发抖,如筛糠一般,自语道:“旁观者罪有余辜,如果有人站出来,我妹妹不至于死得这么惨。”
侯大利弯着腰,如虾米一样躺在地上,大声强调道:“我当时从那里路过,看见有人行凶,就冲了过去,第一个冲上去的就是我!你看看,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奋勇冲上前的年轻人。定格画面后,石秋阳将手机拿到侯大利脸前进行比较,虽然时隔数年,侯大利相貌有变化,但是还是能够看出是一个人。他收起手枪,默默观看视频,看了三遍以后,又沉默地望着天花板。
另外三个人质惊恐地聚在一起,努力远离年轻警察。他们担心这个警察会激怒眼前这个凶手,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侯大利试着坐起来,石秋阳没有干涉。侯大利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道:“当时你没有看到这个视频吗?”
石秋阳握紧手机,冷冷地道:“看到这个视频又如何?这个视频只能证明你的事,没有办法抹平前面那些人坐视我妹妹被杀的事实。”
侯大利试探道:“给我一张纸,擦擦鼻血。”
石秋阳没有回应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