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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侯大利遭遇袭击(1 / 4)

作品:《侯大利刑侦笔记

假扮夫妻的日子

省厅与山南师大进行了对接。校方很重视此事,成立了以分管副校长为组长的领导小组,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全力配合警方行动。

警方保护组由十五人组成,除了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还有技侦小组和狙击小组。

会议结束以后,田甜和侯大利前往山南师范大学。车开进教师楼车库,从车库所在电梯直接进入吴莉莉所在的十七楼。

吴莉莉身高一米七以上,和田甜几乎一样高。两人身材接近,发型也都差不多。吴莉莉为田甜准备了平光眼镜和耳环,还有常戴的围巾。

另一间屋,侯大利换上吴莉莉丈夫常穿的衣服。

侯大利和田甜换上对方衣服后来到客厅。

吴莉莉不停打量侯大利,迟疑了一下,道:“你是侯大利?”

侯大利道:“那天出事时,我也在现场。你怎么认识我?”

“你太有名了。当时你进校时,我们高三女生都来看谁是国龙集团太子。出事那天,当时我从补习班出来,恰巧就遇到杀人案。我还记得是你最先冲过去,还有其他同学也冲过去帮助,我印象特别深刻。真没有想到死者哥哥不仅没有感恩之心,反而迁怒于无关之人。”

若不是有个凶残杀手在外觊觎,性格外向的吴莉莉肯定会开开玩笑,如今在胆战心惊中提起当年事情,仍然觉得凶手不可理喻。

吴莉莉取了笔记本,写下自己的作息时间和生活细节,包括散步的时间地点、最习惯去的餐厅等等。写完之后,吴莉莉将笔抛在桌上,道:“我是懦夫,是逃兵,田警官年纪比我还要小吧,却要帮我承担这个风险。”

田甜道:“这是我们的职责,就如当年你在部队保家卫国一样。而且这次有保护组随时监控,不会有什么危险。”

吴莉莉退出现场之时,与田甜紧紧拥抱。她与侯大利握手之后,道:“拜托你,保护好田甜。家里东西随便用,一点都不要客气。”

吴莉莉和丈夫退出自己的家,保护组进入各自岗位。

侯大利腰间带枪,紧锁房门,在屋里转来转去,寻找可能被攻击的薄弱点。当初陈雷被燃烧瓶攻击,显示出石秋阳既有想象力,又有现实攻击力。侯大利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马虎,给石秋阳可乘之机。

田甜一言不发地跟在侯大利身后。

检查完房间,侯大利泡了一壶茶,与田甜在客厅慢条斯理地消磨时光。

侯大利道:“技侦抓不到石秋阳任何痕迹,我估计他采取最笨的一招,放弃银行卡、手机、网络等现代化产品。这将导致另一个问题,他如何定位?我们不要神化石秋阳,无论他如何凶悍,终究是一个凡人。”

聊天时,侯大利选择了正对窗户的位置,只要有人在窗边出现,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拔枪。对付石秋阳这种悍人,他压根没有想到徒手搏击,警察就应该用最强大的手段制伏对方。

田甜道:“石秋阳生了女儿以后就放弃作案,女儿重病以后,他再次作案。女儿重病是第二次作案的爆发点。石秋阳在杀害王涛时,吴莉莉已经到了部队,这也就意味着他根本没有吴莉莉在师范大学时的资料。石秋阳不借助他人帮助,很难查到吴莉莉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我们全部判断错误。”

田甜所有的衣服都是冷色调,吴莉莉大多数衣服都是暖色调,换了衣服的田甜比在刑警老楼要温柔许多,甚至连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侯大利摇头,道:“石秋阳的经历决定他会想尽办法找到吴莉莉的材料。他肯定要来,时间不会拖得太长。”

田甜道:“如果不来,怎么办?”

“警察不是万能的,总有破不了的案子,总会留下遗憾。石秋阳实在不来,至少我们安全了。”侯大利想起了师父李大嘴,道,“一方面,我希望他来。李大嘴是我师父,我是真心认他当师父,而不是那种单位安排的师父。师父是耙耳朵,之所以耳朵耙,是因为爱家人,总觉得当刑警没有照顾到家,赚钱也不多,心有愧疚。我原本想帮他一把,又怕伤他自尊心。现在很后悔,当时就应该帮一把。到现在,我只要想起他,怕老婆的样子还是在我脑海里面很鲜活。刑警是人,不是执法机器,我想为他复仇。所以见到石秋阳,不管是出于安全还是感情,我都会毫不留情,能当场击毙是最好的。”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谈论话题集中在案件上。此刻凶手就如窗外的妖怪一样时刻威胁生命,侯大利和田甜就不再谈论案件,而是天南海北地聊天。吃过晚饭,按照现场指挥提出的要求,侯大利和田甜在大学后山散步。这是吴莉莉夫妻晚饭后经常行走的路线,稍偏僻,学生不多,利于保护组设伏。

冬季校园稍显萧瑟,散步的人大多是情侣。侯大利和田甜皆是年轻人,很快融入大学校园里。两人刚走上小道,耳机里传来了朱林声音,道:“你们要亲热一些,吴莉莉是新婚,两人走在一起要牵手,最起码肩膀碰肩膀。你们两人这种走法,就是同事在一起散步。”

侯大利答应了一句,转头问田甜,道:“你来挽我的胳膊,尽量松一些,随时能抽出来。”

田甜用右手轻轻挽住侯大利的胳膊,若是遇到紧急情况,能迅速从其胳膊里抽出来,在右腰处取下手枪。

石秋阳如妖怪一般,随时都可能从阴暗角落跳出来,因此,两人身体都稍有些僵硬。

朱林又提醒,道:“你们脸上肌肉别绷着,笑一笑,哎,这样就对了。”

侯大利和田甜挽手上山,来到山顶小操场,站在操场边俯视校园。

朱林又道:“到了山顶,别傻站着,自然点。我们的人控制了上山的两条道,石秋阳露面就跑不了了。”

侯大利和田甜是假扮夫妻,可是这样亲亲热热挽着手还真让两人都有些微妙的心理变化。听到朱林提醒,田甜才从侯大利胳膊里抽出手,不停地揉胳膊,道:“唉,刚才几乎是悬在空中,胳膊太累了。”

侯大利道:“谁叫你把手悬在半空中,轻轻搭住我的胳膊?”

两人在山顶弯腰伸腿,活动了一番。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校园逐渐沉浸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两人沿小道下山,灯光渐次打开,青年男女比刚才更多,成双成对地享受校园夜色。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两个年轻刑警携带着武器,正在经受生与死的考验。

田甜挽着侯大利胳膊,道:“我想起了一句很矫情的话,正确的说法是以前觉得很矫情,现在倒觉得很贴切。”

侯大利道:“我知道你想说哪一句话,我也想到了。”

“你想的是哪一句?”田甜没有刻意悬起手臂,很轻柔地挽住侯大利胳膊,果然不累了。

侯大利脱口而出:“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田甜笑了笑道:“另外还有一句,我真羡慕大学生无忧无虑的日子。”

侯大利道:“你别老气横秋了,虽然你算是学姐,可是毕业也没几年。”

田甜道:“有些事情发生后,人生就必然改变,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日子了。”

田甜这句话指的是大学毕业,侯大利却想到了杨帆之死。他的人生就被杨帆之死彻底改变了。死亡这事形成了一道透明幕墙,明明看得到过去,却永远与过去阻隔,将人生硬生生切成两半。

“可以回家了。”在远处监控的朱林发出通知。

侯大利和田甜在学校面包店买了些牛奶和面包,慢慢走回小区,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侯大利没有放松警惕,仍然把手放在枪边。

进屋,打开灯,侯大利和田甜在门口取出佩枪,上膛,双手紧握。两人依次搜索了所有房间,确认安全以后,这才收枪。

手枪如战马,必须亲密接触,建立感情,在关键时刻才能救命。刑警训练机会少,开枪更少,若没有提前训练,作为法医的田甜十有八九会忘记如何开枪。在这特殊时刻,两人都挺佩服朱林的先见之明。

入睡前,田甜在卫生间洗澡,侯大利守在客厅。吴莉莉的房间是婚房,新婚夫妻为了增加情趣,卫生间用了半透明玻璃门,坐在客厅能看到卫生间里面的朦胧身影。当水声响起时,侯大利飞快地朝着卫生间看了一眼,身体里的血脉开始加速流动。这是生物本性,非理智能够控制。

保护组在客厅装上了监视器,为了保护隐私,监视器回避了卫生间方向。正是由于监视器存在,侯大利只能偷偷看一两眼,便迅速抽回目光。

田甜洗浴出来以后,也守在客厅。当她看到玻璃门上的剪影时,顿时心跳加速,脸变得如天边夕阳那么红。

侯大利洗浴之时,想起半透明玻璃门后面的那道魔性身影,不由得剑拔弩张。他转过身体,免得“丑陋”之剑被田甜看见。

两人在客厅见面,穿戴整齐,却平添了一丝尴尬。

侯大利打破了沉默,道:“你的身材真不错。”

田甜没有料到侯大利居然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顿觉尴尬。不过既然捅开了,反而就放得开了,道:“你的身材也不错。”

侯大利道:“吴莉莉是新婚,搞了这种小情趣装修,以后有了小孩,不管是父母还是保姆都得住进来,到时还得把这道门拆掉。”

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侯大利打起哈欠,道:“今天看电视时间是这一年看电视时间的总和,客观地说,节目真难看。”

进入寝室前,田甜有些磨蹭。进入寝室后,她坐在沙发上,假装喝水。侯大利收拾了两床被子,丢在床上,然后拍了拍床,道:“上来吧,早点休息,保持精力,睡不好觉,人的反应会变慢。”

田甜道:“感觉怪怪的。”

侯大利道:“这是工作,你别想多了。”

“你才想多了。”田甜到卧室卫生间换上全套睡衣。她在家里挑选睡衣时选择了较为保守的款式,可是睡衣毕竟是睡衣,还是散发着私人空间才有的温暖暧昧。

侯大利看到田甜换上睡衣,拍了拍脑袋,道:“我光记得收拾武器,想预案,没有带睡衣。”

田甜钻进薄被,将头露了出来,道:“你没带睡衣?那睡觉穿什么?”

侯大利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一条宽大平角短裤,道:“只能穿这条大短裤。明天我让人送睡衣过来,今天只能这样。”

侯大利到卫生间换上平角大短裤,提着手枪,检查卧室门后,将手枪放在枕边,这才上床。关了台灯,卧室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几秒钟后,地面路灯从窗口钻了进来,伸手能隐约看见五指。侯大利和田甜是第一次同睡一张床,有些尴尬。两人呼吸声相互可闻,各自独特体味毫不客气侵扰对方。

“聊两句吧。”侯大利主动打破了沉默。

田甜道:“窗子没有关,石秋阳会不会爬上来?我还是有点紧张。”

侯大利道:“这幢楼唯一破绽就在厨房,厨房外面有条暴露在外的下水道,石秋阳可以顺着下水道往上爬。在下水道旁边的小道上有我们的人在车上守株等待兔,只要石秋阳露面,绝对逃不掉。”

“你心挺细,还用了香水。如果你浑身汗臭,那就完了。你用的什么牌子?”在工作时,田甜经常忘记了侯大利是省内最有名的富二代。此刻因为执行任务共睡一床,点滴生活细节暴露出富二代身份。

侯大利笑了起来,道:“女人就是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什么牌子的香水。我还真没有注意,顾英会定期派人送生活品到我房间。我是懒虫,她安排什么,我用什么。拿刮胡刀时,顺便拿了香水。我要用男士香水,你不会觉得我娘娘腔吧?”

田甜道:“你不是娘,只是有些行为挺可笑,比如开车要带手套,睡觉要喷香水,出现场穿挺贵的衬衣。”

“搬到省城,当时我妈挺想由工厂女工变成贵族,请了礼仪老师。折磨了我好几年,才留下些让你觉得可笑的习惯。”

田甜又道:“你打呼噜吗?我爸要打呼,在客厅能听到。”

侯大利道:“喝酒后,偶尔会打呼,声音不算大。”

“那还算好。”田甜犹豫了一会儿,道,“有件事我得说一下,晚上有时要起夜,一般在凌晨二三点的时候。”

“你起夜的时候,把我叫醒。我提枪守在卫生间。”

侯大利提枪守在卫生间门口的面画既尴尬又很可笑。田甜随即想起自己在卫生间方便时必然无法避免的声音,羞红了脸,嗔道:“你别跟着我,跟着我,我和你急眼。”

聊了几句,两人适应了同睡一床的“亲密”接触,语音语调和用词也就恢复正常。田甜稍有犹豫,还是翻了身,面对侯大利,道:“有件事情挺好奇,平时不敢问,现在可以问吗?”

侯大利望着天花板,道:“你问吧?”

“你从高一到现在,没有再谈过恋爱吗?”

“没有抓到真凶,哪有心情谈恋爱。”

“社会上很多男人就盼着升官、发财、死老婆,从这点来看,你很痴情,是奇葩。”

“我和杨帆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第一张相片就是和杨帆的合影。”

月亮穿过了云层,月光代替地面路灯光,让卧室变得朦胧。聊了一阵,田甜又重新平躺,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正如侯大利和田甜所料,石秋阳退回20世纪50年代,脱离与所有现代化设备的联系,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躲过了技侦手段,消失在人群之中。

与现代化生活脱离关系能够有助于隐身于现代社会,同样也带来很多副作用,石秋阳要查到吴莉莉现在的行踪相当困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态度,通过民政局、街道、物业和大学等渠道,终于还是查出来吴莉莉的工作单位。比较遗憾的是只是查出吴莉莉所住教师楼编号,没有找到吴莉莉的具体楼层号。

石秋阳来到山南师范大学,迟迟没有进入校园。他知道警方肯定会在吴莉莉身边布控,自己进入校园非常危险。在校外停留这一段时间,石秋阳内心深受煎熬,干掉吴莉莉的想法如火焰一样在身体里燃烧,这股火十分猛烈,他感到内脏都被烧成了焦炭。

石秋阳在校园内外逡巡,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长期潜入学校的办法。若不是妹妹石秋菊出现意外,他将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普通工薪族,应该享受相对平静的生活,闲时骂骂社会不平事,喝点小酒骂骂单位领导,生活无比滋润。一场意外彻底破坏了他的生活,让他从此坠入幽深黑暗之中。他其实本可以选择不进入黑暗,但是黑暗如会唱歌的海妖,有一种魔力,让其欲罢不能、无所抗拒。黑暗统治了其内心,或者说是他将灵魂卖给了魔鬼,在杀人的刹那间,获得痛苦又畅快的极致享受。

走在校园外,石秋阳的目光被一则招聘广告吸引:山南师范大学美术系要招男模特,年龄不限,身高不限,待遇从优。

妹妹和女儿都喜欢画画,而且都具有天赋,石秋阳为了陪妹妹和女儿,两度摸起画笔,这算是他的一大爱好。看见招聘,他便知道如何进入学校了。

进入学校,石秋阳找到美术系唐老师。

唐老师看到一个相貌端正、身体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男子过来应聘,有些惊讶,因为眼前之人真不像为了钱脱衣服的模特。她客气地让石秋阳坐下,询问其应聘目的。

石秋阳谈起女儿的病情以及对美术的热爱,双眼噙满泪水。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小小的水彩画。这是女儿所画。画中男子是一个夸张的肌肉男。

“这是我女儿画的,她走了,”石秋阳接过女老师递过来的纸巾,道,“我不缺钱,只是用这种方式实现她的梦想。”

石秋阳谈起妹妹和女儿是绝对真诚的,唐老师深为同情,对眼前气质颇佳的中年人充满好感。在这种感情状态下,她接受了石秋阳为保密不出示身份证的要求,还主动提供了美术系一间旧宿舍作为住宿。令石秋阳惊喜的是,旧宿舍与吴莉莉所住老楼房很近。

两人谈好,石秋阳当一学期模特,可以遮住面部。

石秋阳轻易进入山南师范大学,有了化装和遮住面部的正当理由。他戴上络腮胡子,配一副茶色眼镜,还戴了一顶长及肩部的假发。这种装扮与模特相当和谐,挺酷。